见安文生作色,苏大为哈哈一笑,向着周围露出探询之意的娄师德、王孝杰等人道:“第三点有何难猜,靺鞨族原本臣服于大唐,结果后来又投向高句丽,对这样的叛徒如果不杀,留着过年吗?
以直报直,该杀的要杀,如此才能显出大唐的威严。”
“嗯。”
周围所有聆听的将领,包括薛绍义,皆一齐点头,一副理当如此的神色。
一边放,一边收押,一边坑杀。
太宗的手段,也可当得起一句,多智近妖了。
苏大为,却从此事想到了更多。
太宗李世民对靺鞨族这般做法,体现出来的思路是:不忠者,不用。
可以原谅那些曾经想置你于死地的敌人,但绝不能原谅那些背叛你的身边人。
甚至可以原谅那些那些落入红尘的妓女,但却不能原谅曾经背叛的爱人。
因为前者要么生活所迫,要么各为其主。
但后者却是狼子野心,为了利益,连亲近之人都可以出卖。
这种人,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绝不可相信。
苏大为想到此节,只觉得脑中清明,若有所得。
“对了,太宗此战后,还曾去信给当时的太子,就是如今的陛下,信里说:朕为将,何如?”
苏庆节、安文生和苏大为他们,听到这句,都是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微微一笑。
从太宗给李治的这封信里,看到了一个真性情的父亲,在自己儿子吹嘘:你老子我带兵打仗还不赖吧。
想想那个威严的天可汗,也有这样一面,令人忍俊不禁。
“安市城最后没打下来吧?”
王孝杰在一旁问。
阿史那道真摊开手:“可不是么,连续攻打了数月,安市纹丝不动,一直到了九月,辽东早早进入寒冷季,最冷的时候居然滴水成冰。
太宗做了最后一次战前会议,降将高延寿建议,可以绕过安市,直接打乌骨城,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平壤。
太宗听了颇为心动,然而长孙无忌立刻说不可,若是大军绕过安市,长途奔袭,安市城里还有十万高句丽军,一但被他们截断粮道和归路,唐军可能会有覆没之险。
最终,太宗放弃了这个计划,九月十八日,下令班师回朝。
也幸亏大军撤回及时。”
“怎么?”
“到十月的时候,唐军刚到渤错水,就赶到天降暴雪,被冻死数百人,如果再晚几天,只怕会更惨。”
阿史那道真心有戚戚道。
他是草原人,自小也见过大漠草原上的“白灾”,牛羊人畜全部冻死,难以幸免。
那种自然之威,岂是人力可以抵抗。
“所以这就是结果?太宗征高句丽就这样顿挫于安市?”
“可不是嘛。”
阿史那道真道:“此战,我军攻克玄菟、横山、盖牟等十余座城,迁徙辽、盖、岩三州百姓约七万。
在新城、建安、驻跸三次大战,共斩杀高句丽士兵四万余人。
获得战马五万匹,牛五万头以上。”
“那战损呢?”苏大为开口问,他比较关心这个。
想以双方战损比,来确定这一战,唐军究竟是胜了,还是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