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要复……”
最后那个字没说出来,但是彼此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苏大为点点头:“此乃必然之事,陛下远在万里之外,自然不可能知道此地的情况,苏总管走得匆忙,也不会料到现下的局面这般棘手,但你我在此地镇守,不可不察觉危机,必须防患于未然。”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本将已经传令各地,让其加强戒备了,为何你要提搬迁都督府?”
刘仁愿似乎快要被说服了。
但也只是似乎。
若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会把苏大为归为危险的政敌一类,日后必然多加防备。
苏大为深吸了口气:“左骁卫郎将,不知我大唐现在百济,有多少兵马?”
“一万余人,加上七千新罗人,也才两万余人。”
“是,其中一万人,就在此处,熊津城里,剩下的,一部份是镇守各地的散军,还有就是新罗人,咱们不说别的,就辩一下军事,左骁卫郎将以为,凭两万余人,守得住百济吗?”
刘仁愿顿时默然。
他再有信心,也不敢说凭着这么点人,就能守住这几百万百济人。
“除了唐军,还有新罗人,我们可以多征召新罗人的军队。”
“那就更危险了。”
苏大为冷笑:“我们的兵力太少,得借助新罗人的力量,但我们是客军,偏想在百济做主,新罗人能答应吗?”
“你是说?”
“若新罗人实力不如我们,就不可能镇服住百济。
若他们的实力比我们强,难道就不会喧宾夺主?”
“这……”刘仁愿摸着自己下颔的黑大胡子,沉吟不语。
他并非天真,只是一厢情愿的希望事情向他希望的那个美好方向前进。
但经苏大为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凶险。
把一切希望寄托与敌人和客人,岂是名将所为?
“你说的有理,本将心服,那么迁都督府又是为了什么?”
“据我所知,百济各城的官吏基本没动,还是延用他们原来的人马管理,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除了一万人守着熊津,其余兵力漫散在各地轮守,兵力分散,这是十分危险的。
原本,陛下的旨意是设立五都督府,可现在才只建立起熊津都督府,而且王都督才来没多久,便暴毙于任上,他所部的援军,也不知何时才能来百济轮值。
现在这种情况,百济各地烽火,举事图复辟之军,绝不会少。
怪只怪我们打得太快,得来得太容易,大量的敌人,还有潜在暗处的野心者,并没有消灭。
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与我们纠缠下去。”
停了一停,等刘仁愿消化了一下内容后,苏大为接着道:“为今之计,我们不可妄图能镇服百济全境,而应收缩兵力,以原来百济都城泗沘为据点。
泗沘河道方便,便于我军补给。
若有万一,我们也可退回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