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战中顾不得许多。
崔器一改平日慢吞吞的性子,拚命驱赶着战马狂奔。
手里的瓜锤左右翻飞,借助重武器的势能,将前方的敌人一个个打落马下。
紧跟着他的唐骑纷纷有样学样。
大家仿佛逆流而行。
前方的胡人不断坠马,崩溃。
突厥人的刀砍在甲上,也只能令马上的人身形晃动一下,在铁甲上除了留下一道白痕,什么也做不了。
从高空向下俯视,可以看出人数众多的突厥骑在崔器部重甲骑的打击下,原先阵型的三角箭头已经崩溃,并且不断内卷,阵线倒卷回去,整个骑阵一点点开始凹陷。
远在后方的唐军阵中,前锋的战马不安的刨动着马蹄,连连打着响鼻。
动物有灵,连他们也感受到了大战降临的氛围,显得有些焦躁。
安文生手搭凉棚张望:“崔器部赢了,他们突入突厥阵中了。”
这一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崔器能守住阵线就不错了,毕竟手下率领的大部都是胡人。
以今天崔器部所表现的战力和决心来看,可谓是奇迹。
“那些胡人居然没有奔逃,而是冒着巨大的伤亡,向突厥本阵强推,真让我意外。”
“胡人也是人,他们可以为了生存,去打顺风仗,也可以为了生存,去打逆风阵。”
苏大为向他解释道。
“什么意思?”安文生诧异的瞪着他。
心下有些惭愧,在长安的时候,全都是他在“教训”苏大为,把许多知识传给苏大为。
可到了这远在万里之外的金山南,在这片草原前的军阵中,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说来安家还是世代做为武将,这一对比,老脸都丢光了。
看来阿弥说得对,纸上得来终觉浅,我那点东西,如果不在战阵中还好,一但在军中,便缺乏历练了。
心下感叹苏在灰成长之快的同时,安文生听到苏大为继续说:“很简单,我告诉他们,如果输了,突厥人会杀光所有人,抢走他们所有的财物,杀光他们的幼崽。”
安文生顿时明白。
人能为了生存逃命,也能在为了悍卫某些东西时,变得无比强大。
这便是人性的复杂。
“情形有些不对,敌人变阵了。”
阿史那道真在一旁,脸色往下一沉。
论及马战,没有人比草原人更擅长。
这其中,最巅峰的便是此时的突厥人。
重甲骑强大,精锐,但重甲也有其自身的弱点。
随着突厥人的变阵,中央部份的突厥骑开始向两边绕行。
这令崔器部的前头突然一空,好像热刀切入牛油般,再无阻力。
但这并不是将敌人凿穿了。
而是突厥骑有意为之。
中央的兵力分散到两翼,以轻骑的速度优势,好像张开的手臂一样,从斜后方将崔器部重骑反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