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板,如今君正所你已经办起来了,但是好像跟今天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吧?”我不解地问道。
官婷喃喃地道:“原本也没什么关系。”
我正等着下文,见她只一句说完,竟怔怔地出起神来。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化,忽而决绝凛冽,忽而失望痛苦,到最后,除了双眸噙满泪花,脸上竟只剩了一片狠厉。
我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见她兀自出神,只好轻声喊她:“老板!官老板!”
“哦”。她应了一声,回过神来,歉意地对我一笑,继续又道:“当时我只想着离开行健所后,换一家律所执业,仍旧做我普普通通的律师。做完紫月苑的案子我就向全道友提出了离职,因为还没有联系好去哪一家律所执业,所以也就暂时还没办离职转所的手续。”
“原来最开始你只是要转所,怎么后来又自己办了这家律所?”
官婷苦笑一声道:“我要说是被逼的你信不信?”
“逼上梁山我相信,但是逼着你创建一家新所,这也行?”我纳闷地道。
“为什么不行?”官婷凄然笑着,“那段时间,我已经没有再去所里上班。直到有一天,全道友打来电话,说紫月苑的案子房开商上诉了,希望我帮他做完二审再走。因为有了一审的基础,我在业主群体里已经建立了信任,所以他希望我继续代理二审,这也一来,律师费他也可以收得高一些,并且承诺我可以拿走百分之五十的提成。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师徒情分,原来我只是他赚钱的工具而已,我心里对他仅剩的一点感激也荡然无存。不过我仍然答应了他,不是为钱,因为这一次我一分提成也没拿,只当作对他最后的报答吧。毕竟,没有他那几年的培养就没有今天的官婷,我不想欠他。”
听到这里,我对官婷又多了几分认识,有情有义,知恩图报,这女人,难得!
“后来呢?帮他做完了二审?”我问道。
官婷点点头。
“做完了事情不就结束了吗?”我说道,“你可以坦坦荡荡地离开了,他全道友再不是人,也不可能为难你了。”
官婷摇摇头,凄然道:“你低估他了,他比你说的还不是人!”
“啊!”我心头一震,“他不会是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官婷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想什么呢!胡说八道!”
“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这不是替你不平吗!”我说道,“那后来呢,又怎么个情况?”
官婷叹了口气道:“他要我在二审暗度陈仓,帮助房开把赔偿金额降下来。”
“卧槽!那他一定收了房开商不少钱。”我惊讶地说,“这狗日的败类,两头吃!”刚说完,随即意识到话不对,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了老板,一时情急没收得住。”
官婷摆了摆手。
我又问:“那你呢?真帮他了?”
官婷痛苦地点点头,“他骗我说,因为紫月苑案件涉及面广,影响大,市里领导为此成立了专班,召开了几次会议研究这个事情的处理,他作为律协领导参加了会议。最后的结论是,一方面照顾人民群众的合法权益,但同时也要注意保护招商对象,也就是房开商的利益。当然这就需要司法机关和律师协会共同配合。”
尼玛,这不是“和稀泥”吗?而且,有没有这次会议还得另说。
官婷继续道:“他这样说了,我也没有多想。只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帮他,算是报答那些年他对我的帮助和培养。”
片刻的静默,官婷的脸色渐渐狠厉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出卖我!二审结束,房开商的违约赔偿的确降了不少。当然这就意味着业主的利益多少受了些影响。谁知他全道友这时候竟站出来说,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导致案件出现了不利的结果,造成了当事人的损失。这一来,我有口莫辩,成了众矢之的,行业内、外,都开始用复杂的眼光看我,而这些事,恰好发生在我即将离职的时候。那么,我为什么离开行健所,自然就给大家带来了猜测的空间,并且众说纷纭。”
“后来的情况你应该猜得到了,跟你差不多。”官婷凄然道,“后来因为这个事情我和他彻底闹翻,他当时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能把我捧起来,也能把我踩下去。我只当他说的气话,全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我联系了好几家律所准备转所执业,但人家都很委婉的拒绝了。这时我才知道,全道友是盘算好了要整死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事情我竟然一点也愤怒不起来。我只叹了一声,说道:“飞鸟尽,良弓藏。老板,你太出众了,你这把刀子,他握不住,自然也不会让别人握在手里。还有,他一心想潜规则你却没有得逞,恨一恨你也是正常的,不然你让人家那变态的心理怎么平衡?”
官婷惊讶地看我一眼,“你倒是一点就透,这些事情,我却是后来才慢慢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