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想起好几天没和瑞子联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怎么样。中午的时候我给瑞子打电话,准备约他晚上一起喝两杯。毕竟这个月收入突突的飞涨,一不小心就过万了。白露的案子我收了两万元代理费,除开交律所的百分之三十,我净挣一万四,还有她另外给我的三万,这全是净收入。
我拨通了电话:“瑞大律师,在干嘛呢?”
瑞子姓宋,大名宋瑞。我俩在一起久了我习惯这样叫他,就像他习惯叫我老吴一样。
“干嘛?想起我了?哥们儿我可没时间想你。”电话那头瑞子假得很正经的口气。
我得意地说:“没啥事儿?就想关心关心你,请你吃顿饭,可以让你打包的那种。”
“时间、地点发微信里,你麻溜儿的。”瑞子干脆利落,“今晚让你打包,以后瑞大律师忙的时候少来烦我。”说完竟把电话挂了。
卧槽,这二货,装上天了,我一阵无语。
晚上,“滚滚饭店”。我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但是来这里的人看见这招牌倒是挺多“瞎想”。
我和瑞子坐在包间里。
青椒小干鱼、铁板烧牛肉、麻辣鸡丁、黄焖羊排、蒜蓉烤生蚝、凉拌红油肚丝儿、油炸花生米、清炒菜心、一钵素南瓜汤,外加一瓶习酒1988。
就我们两个人,全是瑞子点的菜。不懂了!我真的不懂了!缓过神来,我生怕冒犯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瑞大状,您是来消费的?还是来作死的?”
瑞子倒上酒,脸上嬉笑着,“来,老吴,咱哥俩儿先走一个!告别街边撸串儿的日子必须要有仪式感。”说完一举杯,“滋溜儿”一声先干了一杯。
我有些瞠目,这叫仪式感吗?这不纯粹是烧钱、作死吗?
“小瑞子你个二货,蹭吃蹭喝也没你这样的,你不是忙吗?赶紧吃两口滚蛋得了,哥留着打包。”我一面骂着说,一面也抬手干了一杯。
瑞子嘿嘿笑着又给我倒上酒,“别逗了我的哥,你也就能把南瓜汤包走。”说完神秘地凑近我,“老吴你猜猜,这个月我做成了几单业务?”还没等我开口,自己又比划着手势说,“六单!四单交通事故,两单民间借贷。足足六单哪!所以今晚你敞开了干,兄弟我明白人儿,一会儿我叫服务员照这样再整一桌,让你打包。”瑞子拍着胸口,脸上阴谋得逞一样的贱笑。
“卧槽,你那边效果这么好!”我故作惊讶地道。
“那必须滴。”瑞子得意地说,“六个案子一共收费四万,你知道的,我们所管理费百分之三十五,扣除所里提走的,兄弟我这月收入两万六。”
“哦,不错。”我懒得看他,自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淡淡地道,“我这月只有一单业务,离婚案件,收费两万,扣掉所里的提成剩下一万四。因为干得漂亮,当事人事后非要感谢我三万块,算是交朋友,你知道的,这是净收入。你说,你算不算没见过世面的败家玩意儿。”
“卧槽,不是吧?怎么好事都围着你转!”瑞子这回是真的惊讶。
我不再逗他,慢慢吃着喝着把白露的事情说了出来,特别细说了法院那份掺着“东西”的判决。
“难怪你要我配合着玩儿阴招。”瑞子喃喃地说,说完我们都沉默了。
良久,瑞子道:“尼玛,这法律事实与社会事实之间的距离也忒大了,要是这二者不一致,你能说谁是真?谁是假?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们一直追求的公平、正义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公平、正义了。”
我苦笑道:“你我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你不知道,我就能知道?”
瑞子端起杯跟我碰了一个,“奶奶的,人家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咋听你说一段儿就给我整懵了呢?”说完苦笑着一饮而尽。
“是啊,我这不也懵着呢吗。”我接着道,“不过啊,我觉着,我们既然是法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律师也不过就是个服务行业,可别把自己当救世主,别到时候救世没救着反把自己给折进去。”
“哎,老吴,今晚你说得最对的就这句了。”瑞子又举一杯,“来,为这句话,咱哥俩再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