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身后站了人都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还要出走,怕是都没命着回来?”安伯背着手站在两尺外,半是嘲讽半是不舍的说道,听得刚止了咳嗽的吴煜,脸色又红了起来,“安伯,我刚才…一时没注意…”
“没注意?这次是我,若是想要你命的人,你难道还能说,饶我一命,下次我会注意!”老爷子半点儿情面不留,眼见吴煜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哪里还记得刚才哀哭,这才上前扶了他。
亲手一点点把他膝盖上的灰土拍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红一白,两只小药瓶来,“你这一走,怕是几年之内都回不来了吧,安伯也啥送你的,这白瓶里面是六粒解毒丹,只要不是立时毙命的毒药,都能化解大半,替你争取一线生机。而这红瓶里是剧毒药粉,我取了个名字叫此生长醉,你若是想要谁的命,就撒指甲盖儿那么多到酒杯里,就是大罗金仙也验不出有何异样,谁喝下肚子,半个时辰之后就在睡梦里死了。”
老爷子说完,就把药瓶放到了吴煜手里,“去吧,一会儿妞妞几个该发现你不在了。”
吴煜紧紧捏了手里的瓷瓶,问道,“安伯,你为何不拦着我,还要送我这些东西?”
安伯叹气,望向云家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已经冒起了青烟,缭绕在山村上空,越发显得宁静安然,“谁身上没有仇恨,没有那些哪怕是死也要做的事,若是不把那些事都解决了,再是平静的日子也是过不安稳。该去就去吧,记得回来就好。”
“安伯…”吴煜感激的一揖到底,声带哽咽的说道,“我姐姐和两个小外甥,就托给安伯了。”
安伯摆摆手,“那是我徒儿和徒儿的娘,我自然会看顾,你就别惦记了。走吧!”
吴煜把瓷瓶塞到怀里,又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翻身上马,再次给安伯行了礼,强忍着没有再回头,飞跑而去。
安伯望着一人一马跑远,慢慢找了个树根坐下,解了腰上的酒葫芦,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然后冲向树林喊了句,“人都走了,你还躲什么,出来吧。”
木三几个纵跃从树林里窜出来,笑嘻嘻伸手抢了安伯的酒葫芦就灌了一大口,说道,“我还好奇是何事能让安伯放下必胜的棋局跑出来,原来是帮着这小子离家出走?”
安伯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酒葫芦又抢了回来,晃了晃,有些心疼得说道,“这可是雪丫头特意给我留的三十年竹叶青,你这小子喝着真是糟蹋了。”
木三听得老爷子并不接话,耐不住好奇,又问道,“安伯,我二嫂这娘家弟弟到底是什么身份,瞧着好似不一般啊?”
安伯塞了酒葫芦,起身拍了拍衣角沾上的枯叶,说道,“这孩子是雪丫头在路上捡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世。”
木三怎会相信,但老爷子不说,他也无法,只得一同回去,继续下棋打发日子。
早起还有些灰暗的天空,到得正午之时,居然难得晴了起来,日头虽然比之秋日少了很多暖意,却也聊胜于无。瑞雪吩咐大小丫鬟们搬了屏风出来,挡住西北风,然后又把两个孩子严严实实包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张小脸儿,这才和老嬷嬷抱了他们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
张大河带着云小六,趁着这功夫,赶紧把各个屋子的炕都通了一遍,晚上开始就要烧炕取暖了,若是等着下了雪再拾掇,怕是就要冷到大伙儿了。
彩月和琴心在厨房里煎炒烹炸,手下忙碌,脸上也带着笑,瞧得屋角那几个碎碗,彩月突然说道,“哎呀,咱们忘了让喜儿赔碗钱了。”
琴心借着手上的水弹了她一下,笑道,“人都走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若是不信,你去问夫人,保管夫人也是这般说。”
彩月眨眨眼睛,装了大度模样,说道,“好吧,便宜她们了。”
琴心咯咯笑起来,出去到院子问询,“夫人,饭桌摆在哪里?”
瑞雪四处看了看,就道,“多少日子难得出来一次,就把饭桌摆在这里吧。”
几个丫鬟应了,搬桌子的,拿椅子的,摆饭菜的,都动了起来,待得妞妞和大壮黑子,满身灰土的从东园回来,饭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们欢呼一声就跑了过去,却被瑞雪瞪眼嗔怪几句,撵去洗手换衣衫,这才允许他们坐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