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嫂子点头,看着瑞雪把玉佩挂到孩子胸前,这才长出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女儿殷红的小脸儿,身子一软,万般不甘的永远闭上了眼睛。
母女连心,孩子仿似也知道了亲母的离去,立时哭出声来,撕心裂肺,伴着一屋人的啜泣,越显凄绝。
瑞雪呆愣愣的抱着孩子,被云二婶扶到了屋外,唤了翠娘,哽咽道,“我去帮忙穿衣裳梳头发,你照料她们吧。”
翠娘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刚要说话,赵丰年就上前扶了,低声道,“棺材买好一些,办得体面点儿,银子作坊里出。”
正巧钱黑炭出来,听得这话,又哭着跪下磕头,赵丰年伸手扶了他,“暂时歇息半月吧,不必到作坊做事,工钱照发。”
云二叔扯了他到一旁商量搭灵棚,买办棺材、烧纸等物,瑞雪缓了这半晌,心里好过许多,抱着孩子同雷子媳妇儿一起回了云家。
孩子太小,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哭的累了就睡了,雷子媳妇把她安顿在铁蛋儿身旁,掏帕子擦了眼泪,小声道,“老板娘,这孩子太小,一个两个都是伺候,就先放我这里吧。”
瑞雪点头,“我一时也不知如何照料,你和二婶多挨累吧,你的奶@水喂养他们两个怕是不够吃,我这就让人去买下过崽子的山羊回来。”
两人说着话,云二婶就抱着一堆小被褥和衣衫回来,叹气道,“这都是孩子娘做好的。”
雷子媳妇轻手轻脚的给孩子换上了,低声说道,“钱搜子先前还说,等孩子生了,要老板娘和先生给取名字呢,没想到…这就去了。”
“这孩子生来没娘,算是把一辈子里要受的苦都一起吃过了,以后但愿她事事都好,不如就取名叫可心吧。”瑞雪摸摸孩子软软的小头发,心里越发怜惜。
“可心?这名字好,又好记又顺口。”云家婆媳赞了一句,瑞雪叹气,“婶子,我不会照料孩子,可心以后就要常放在你们家同铁蛋一起吃睡,免不了要你和桂花多挨累,我每月送一两银子的工钱来,两个孩子的吃食和衣料也都揽下了。婶子觉得如何?”
“那怎么行,我们和可心她娘也是相处极好,如今我们多帮着照料可心是应该的,怎么能要你的工钱呢?”云二婶立刻出声反驳,雷子媳妇也点头。
瑞雪摆手,“若是伺候三五日,我也就不说话了,但是等孩子离了手,怎么也要半年,时日太久,你们就不要推辞了。我是孩子的干娘,都听我的吧。”
云二婶还要推辞,见得她眼睛红肿,脸色暗淡,也就点了头。
瑞雪辞了她们,慢慢走回家,赵丰年接了她进去,替她擦了脸,瑞雪把刚才的事说了,赵丰年就道,“原本我也想要劝你这么做,云家婆媳都是熟手,总比你照料强些,以后多送些吃食,待长大些接回来也好。”
夫妻两个商量了片刻,就去前院找了张大河,拿了银子给他去各村搜罗奶山羊。到得晚间,终是在小平山找到了,用马车拉了回来,送去云家,云二叔动手挤了小半盆,瑞雪亲自动手煮熟,用小勺子一点点喂给两个孩子,还好,两个孩子谁也没有嫌弃,喝得很是香甜,众人长长松了口气。
接连两日,作坊里忙完了,张大河和高福全、翠娘几个就都去钱家帮忙,灵棚搭起了,都是村里人去烧把纸,钱嫂子也没个娘家人,葬礼简单许多。
到得出殡的时候,钱黑炭抱着尚在襁褓里安睡的女儿,走在棺材前头,哭得泪人儿一般,满村皆是一片叹气声。
东山上选了朝阳的好地方,挖了墓坑,下了棺材,起了坟包儿,遍地撒了枯黄色的纸钱,一个女子就这样长眠于冰冷的地下了。
瑞雪抱着孩子站在坟旁,沉默半晌,低声道,“嫂子,我给孩子取名叫可心,意为事事顺心,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健康长大吧。”说完,她就转身同翠娘几个一起下山去了。
钱黑炭趴在坟前不肯走,被村人们强硬扶起,也走了,只剩那坟包儿孤零零的立在山头。
自此,瑞雪跑云家跑的更勤,早晨饭后要去一次,晚上睡前也要去一次,白日里但凡有空闲也要去看一眼。
鸡鱼肉蛋,柔软的棉布料子,小拨浪鼓等玩具,送了一篮又一篮子,张嫂子和翠娘几个也时常做些小衣衫小帽子,总之把个可心小丫头,当宝儿一般宠着。
钱黑炭在家歇了不到五日,就又回了作坊,众人劝他再歇歇,他却道家里太空了,不如作坊热闹。
翠娘听了这话,脸色不好,瑞雪不解何意,就扯了她到后院,翠娘就道,“但凡失了媳妇的男子,都没有能守过三月的,可心爹爹这么说,怕是很快就要娶新人儿了。”
“钱嫂子还没烧过三七,可心还没满月,他怎么能再娶?”钱黑炭对媳妇儿多好,瑞雪可是知道,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钱嫂子如今死后一月未到,钱黑炭就动心要找新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