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世人皆说,做新娘的时候,就是女人最美的时刻。
只是,这美得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关小朵脸上,除了漂亮的妆容之外,还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凌厉——她不是来示弱的,而是带着筹码来谈判的。
虽然跪在殿前,但她的气势却未减分毫:“皇上,今天是我与铁寒成亲的大日子,请您尽快放了民女的新郎,莫要错过了吉时。”
她嗓音清脆,掷地有声——萧义琛知道,她这态度,显然不是来恳求自己开恩的。
萧义琛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幽幽问道:“是谁告诉你朕要杀他的?”
关小朵挺直腰杆,平静地望着无事发生一般的两个人,底气十足地大声说道:“正晌午时乃是小女吉时,倘若新郎未能与我回去完婚的话,那么皇上可就要有一出好戏看了。”
“哦?”
萧义琛眯起眼睛看着殿前光彩照人的关小朵,缓缓说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点好奇了。”
“所谓生同衾死同椁。”
见他态度暧昧不明,大概是依然心存幻想,关小朵便直接说道:“我是定要与夫君共进退的。”
说着,她稍微侧了侧头,目光投向殿外烈烈的日头。头上凤冠的珍珠与金铃坠脚轻轻相碰,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响。就见她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
“午时之前,如果我与新郎未能走出宫门,或者我们的脑袋即将挂在午门外,那么……”
她略一停顿,嫣然一笑:“我请皇上看的这出戏,就叫做‘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句话,便点到了正题。
萧义琛眼下最为在意的,当然不是后宫又要添了哪位娘娘,或者身边多了位铜墙铁壁一样的高手护卫,而是那一百万两黄金。
那是他虽然知道存在,却始终也碰不到、且随时可能会失去的一笔巨额财富。
那对萧义琛来说不仅仅是一笔钱,甚至有可能关系到王朝的兴衰——如果西北王此时举兵造反,那么这一百万两黄金可能就是萧义琛最后的筹码,无论是打还是和。
显然,关小朵也很清楚这一点。
萧义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冷道:“所以,你让福记把黄金带到京城的繁华闹市区,是打算散给京城的百姓?”
关小朵耸耸肩:“钱这东西,只对活人才有意义。反正我都要死了,留着它又有何用?倒不如行些善事,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朕可从没说过要杀你。”
“可你要杀他。”
关小朵望着萧义琛的脸,感觉他眼中的怒气如同惊涛拍岸,而她却依旧不卑不亢道:“为了得到我,而要杀了他。”
空气几乎凝固,养心殿上静得令人窒息。
本以为她此来面君是要哀求皇帝放人,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铁寒不禁想起那天她跟林少平开玩笑时说的“来吧!同归于尽吧!”——细想来也是,她怎么可能会哭哭啼啼地恳求别人呢?那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啊!
她可是关小朵啊!她是‘你打我一拳、我必还你一脚’的关小朵啊!她怎么可能会示弱求人?哪怕她要面对的是当朝天子呢!
她生来就是那么骄傲,绝对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哪怕厉景秋派来的打手堵在家门口,哪怕现在是跪在殿前与皇帝对话,也依然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傲气,那种宁死也决不服输的趾高气昂。
所有的牌都已摊在桌面上了:关小朵为了赢自己想要的,赌上的是身家性命;而皇帝如果坚持一意孤行,不仅得不到她,还会失去百万黄金。
两个人都在为了最后的倔强而死不低头,局面顿时陷入僵持。
这时,铁寒突然站起身,撩衣在皇帝面前跪倒,说道:“皇上,您虽然放我离去,但得到的是铁寒一辈子的忠诚;您放了她,得到的将是享用不尽的财富。”
萧义琛面沉似水,说道:“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关小朵向上叩头道:“皇上,民女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也不会讲大道理。只知道我家铁憨憨如果有任何闪失,我保证您的小金库里恐怕连一枚铜板也拿不出来了。”
铁寒闻言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别说了。”
没想到,关小朵当真就把嘴闭上,不说话了。
萧义琛皆是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阵泛酸,咬牙道:“你是在威胁朕咯?”
关小朵转脸看向别处,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死样子:来啊,同归于尽啊!
萧义琛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今天是有备而来,不仅不怕死,还相当嚣张。
铁寒顿觉一阵脑壳疼,拧眉朝皇帝说道:“不会的,我保证,她不会那么做的。”
萧义琛挑了挑眉梢:你拿什么保证?你保证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