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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一 祛毒(第1页)

绯绝颜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被动等待,她看不见所以让钿容找了很多神凤族古老的皮卷和玉录石。神凤族既然是上古就存在的悠久氏族,自然也有很多古籍,早期的典籍都是记录在玉石上或者皮革卷册上。以大祭司的名号自是没有什么典籍是不能看的,只不过现在要靠钿容读给她听。原来佐老所言非虚,她所中的的确是夺眼之术,此术法也的确源自妘妱,虽然妘妱本意是护佑弱小族群才演习教授此术法,不过学了术法的所谓弱小族群可并非都是善类,后来这些术法用在何处也不是妘妱能控制的。绯绝颜对妘妱绯但没有恨意,倒是愈发的尊敬,本是一个心思灵慧之人,因为大义背负了如此沉重的罪缚。

想起佐老对她的描述似乎是陷入情爱的小女子,然后因为过于执着变得疯魔。那创世之神说得道貌岸然,为了天下心无旁骛,若是一早无异就应该尽早挥剑断情,非要唯唯诺诺不严明让对方存在幻想根本就是个伪君子。这妘妱也是太老实,对方既然态度不明就应该及时止损何至于不可收拾才发难,而后落得个被封印的下场。

不过这夺眼之术还真的不一般,并不是看不见就得了,钿容说每天她眼睛周围的鳞状纹都多一些,越来越骇人。而绯绝颜要强没说,其实没日这眼睛还在深处搅弄般的痛楚。

一声熟悉的叹息,绯绝颜看不见也知道是自己的父亲。

“你这眼睛似乎愈发严重了。”冠燚言语之间满是担忧。

绯绝颜笑笑,“看着吓人,其实还好。”她不敢实言相告,怕父亲担心。

冠燚说:“你瞒得过别人,如何能骗得过为父,这术法甚是邪性,你应该不止看不到还应该痛楚难当吧。”

绯绝颜的微笑凝住了,侄女莫若父,她不语。

冠燚说:“目前解术还未能实现,但以为父的修为加上你的修为可以驱散邪毒。”

绯绝颜默默点头,钿容知趣地出了殿堂在门口守着。

冠燚双掌运力,法力在掌上如凤羽巡回飘逸,拐杖顿地金光扩散开来,自动滚动绕环成阵。然后扶着绯绝颜走到阵中央,金色法阵立刻覆上了一层赤红的火焰。

绯绝颜莲指结印,赤金色的凤羽形光环一层层从她背上绽放开来,这是秘籍修炼后才有的凤羽焰,层层环绕拂心入骨,对于已经修炼了六层秘籍的她来说不过是寻常过场,而此火入眼时忽然火花四溅,而后火焰竟然变成了绿色,痛楚加了十几倍。

“坚持住!你的凤羽焰正在祛毒。”冠燚用念力将言语传进她的耳畔。

绯绝颜双手交错保持结印,而痛苦却让她忍不住发抖,就算如此她也未吭一声。看不见,但感觉得到自己的火焰正在吞噬着眼睛深处的什么,也听得到火焰在身上噼噼啪啪的声响,这点和凤凰涅盘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眼睛的痛尤为难过,不过个把时辰绯绝颜额角已经开始带汗,然而疼痛过去眼睛周围的确要比以前清爽了许多。

“你长兄正在审问宁瞾一党,你别急应该很快会有分晓。”冠燚低沉地说。

绯绝颜笑笑,父亲这话说得似乎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吧,“女儿如果没猜错,那宁瞾估计什么都不可能说吧。”

冠燚咳嗽一声,似乎掩饰尴尬,“那蛟龙猖狂至此,我神凤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她。”

绯绝颜呆呆地说:“那又如何,怎样也不可能杀她,她那条贱命本来无足轻重,可是如今正是结盟争取更多盟友的时候。不杀也罢,女儿无怨。”

冠燚说:“老夫就不信,凡是术法施术者必然有破解之法,死罪就算可免,活罪难逃,剥她皮也要逼她吐口。”

绯绝颜微笑着,父兄果然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留下蛟龙性命,可是此术只有施术者死去才能解开,父兄审问之下估计也早已知晓,如此以来她只有任命。虚无界暗桩此计果然巧妙,逼迫神凤族进退两难无暇顾及其他,又破坏了由来已久的破军之术。

冠燚叹气:“你也别灰心,老夫还没放弃呢,破军之术重要,增加盟友也重要。我与佐老商量过了,不是说还有重华之人的血也可破解此术吗?”

绯绝颜心头似乎被狠狠拨了一下,佐老竟然和父君提起宗政礼司的事了。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想父君直到他的存在,就算是只有他能够破解夺眼之术。佐老说的可是用血才能破解,细节并未详说,以她对佐老的了解一定不是留点血就算了。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不太愿意他来帮她。

“那父君也应该知道,你们所说之刃现在生死未卜吧,希望同样渺茫。若不打算了解蛟龙还不如尽早结盟防范,披云神宫可有动静?”绯绝颜问。

冠燚傲慢地说:“他们倒是派人来探口风了,但是态度却又不甚焦急,仿佛不着急救人。看来这蛟龙在披云神宫的地位不过尔尔,他们也许只是碍于颜面来问。就算如此,神凤山也不打算让他们好过,不伤筋也得动骨,哪有草草了事的道理。我让你五哥打发了他们。”

绯绝颜笑笑五哥延烶虽然胆小,但最会圆滑处事。这两点恰恰是对付这群人的好对手,胆小自然不会主动挑起事端一味拖延让对方更加着急,而言辞却又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错儿来,是把好用的软刀子。想必披云神宫的人一再打听,五哥定会说还在研究讨论,欲有定论,五哥定然说做不了主。对方若是来硬的,五哥虽然不善武艺,但是定然会貌似万般无奈挑起事端似的当面差人去请众兄弟助阵。搞得好像都是对方的错,逼迫五哥这么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动武。想想这场面就可笑,披云神宫的人客气,五哥就跟人家聊家常。披云神宫的人焦急,五哥就稳如泰山。披云神宫的人逼急了放狠话,五哥就得差人去请众长老和兄弟压阵,你想闹大,他就闹更大。最后披云神宫的人一定灰溜溜地走了。

冠燚看着绯绝颜面色稍缓,自己心里还是觉得愧对女儿,明明从小到大都不理解的女儿如今却不吵不闹地接受所谓大局安排。而这种安排到底是不是最好,他自己也不确定,第一次感到无力。

宗政礼司在血色的雪中陷下去的速度非常快,雪沫柔软而紧密地裹住他,而他却无法承受这种亲密,渐渐陷入窒息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一种特别舒适让他醒了过来。所谓舒适不过是雪层下面竟然有孔洞的空间他滑到孔洞之中得到暂时的喘息。下面的孔洞仍然是清冷的白色,孔洞交错万千宛如迷宫一般。与外面不同,在孔洞之中因为有冰雪的荧光洞内并不那么黑暗,但是即便是在这里仍然偶尔能感觉到犁鬼庞大的身躯带来的些许震动,悄无声息的雪沫似雪女浑浊的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宗政礼司明白此刻满身伤痛的他并不是一群壮硕犁鬼的对手,拼尽全力也许能够打退他们,可是这里云波诡谲,并不清楚之后还有什么危机等着,他不能贸然消耗自己。即便是在孔洞之中,他亦不敢放松。略微观察四周,没什么一样,才拿出藏在怀中的灵石探查,似乎灵石裂缝中透出的光比之前要强那么一点。这意味着他可能离目标更近一步,然而上面是不能再回去的,此刻他面前的事无数的冰雪孔洞的分叉路口,灵石并不能帮他辨别方向。

既然都是碰运气,那就概率都一样,宗政礼司随意挑选了一条路,看似很深的样子,自顾自就走了进去。这里的光线不算明亮,但他也不能随意使用荒火照明,如果冰雪融化,或者因为光亮引来什么那就更加麻烦。宗政礼司借着微弱的冰雪反光,手扶着凹凸不平的冰壁尽量放轻脚步行走。脑子此刻似乎清醒了一些,这犁鬼本是上古生存的兽类,虽然长着一张人脸但是与人类的行为毫无关联,是嗜血的猛兽,通常不群居,后来历经多次大战早已灭绝,却没想到在这里,如果这里真的是无杳地疆的话,也许还有其他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这些日子经常一阵阵的新机,应该不是因为受伤,只是莫名地心悸伴随着不安,他从前从不相信没来由的预感,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次总是让他觉得好像和绯绝颜有关。从前她就那么强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机吧。可是反观如今的局面,虚无界几乎无孔不入。佐老似乎喜欢用感情用事解释妘妱的行为,然而从开始到现在,妘妱有计划有暗桩还有反攻后招分明是头脑清楚思路清晰的一个女强人,也许正是因为从前对于女性的轻视才导致了今日的危机。而某种程度上,绯绝颜似乎很多地方都很像她,唯独对恨的理解。同样都是彻骨的爱过,同样都是被伤害过,妘妱选择以牙还牙,绯绝颜选择诛心。孰对孰错不是他能分辨的,但,诛心这招的确是噬心销骨,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如今这股莫名的不安,他仍然会下意识的与她联系到一起,莫非真的是她出了什么事么?是她神凤族甚至加上佐老都解决不了的事么?又或者是他还未找到神骨之时,虚无界已经反攻而来了么?他愈发心中不安,加快的脚下的步子。

而孔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只是光线似乎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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