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
观音箐以南,大尖山。
许秃瓢是熊山麾下的什将,正是他带人护送白弄川从庆符县回大理。没想到统矢城起了战乱,被围困在了大尖山。
这还是运气颇好的情况,若是高长寿不够果断,以为观音箐深山老林不会被段实那么快就找到,只怕此时已被剿灭了。
山上有个寨子,也提前准备了食物。
但退往大尖山的路上,被段氏大理军追上,断后的两百余人伤亡了三成,高长寿也受了重伤,却强撑着指挥布置防事,并请许秃瓢帮忙教寨兵建些砲车。
许秃瓢一边建着砲车,一边对白弄川道:“得要小心火攻。之前杀了兀良合台县尉就是带人上了山,我被江水冲走了,但夜里看到那山火好可怕。他们挖了沟把火势隔开……”
白弄川道:“岳侯说了,困在山上也不是办法,先守住这几次攻势,还是要想办法突围。”
“这么多老的小的女的,哪能突围啊。”
白弄川语气有些歉意,道:“对不住,连累你了。”
“我不是这意思。”许秃瓢傻笑了一声,道:“我不怕死,上次能捡条命回来就算命大,值了。再说我就算战死了,抚恤可不少,有田有屋的留给儿子。”
“许哥哥儿子多大了?二十多了吧?可讨了婆娘?”
“瞧你说的,我才二十四,哪有那般大的儿子。”
白弄川尴尬地挠了挠头,转过话题,道:“这砲架能架上去吧?”
“能咧……一会的,先吃点东西。”
说话间只见一队队彝族妇人们已在不远处建起围栏,又有人送来吃食和热汤。
许秃瓢捧着吃的转头看去,见到高明月在后方安排了伙食,又在教别人如何给伤兵换药,山寨里一副乱中有序的样子。
“这位郡主往后就是县尉夫人吗?”
“我是这般猜的,我出发去庆符前,郡主特地让我带了东西给李县尉,当时岳侯就是这个神情……你看我。”
“那就是了?”许秃瓢挠了挠头,很想夸赞这大理郡主几句,却又觉得不合适,只喃喃了一句。
“要是真杀不出去了,能把县尉夫人送出去,县尉得给我多大地啊?以后我儿子可就太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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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月提着一筐草药到了木屋里,她配好了伤药又开始捣着,同时拿了本佛经放在膝上一边捣药一边默念。
段妙音抱着孩子进来,道:“瞧你,哪有这般诵经的,显得不敬。”
高明月愣了愣,道:“我想着只要心里虔诚,佛祖总能听到我的心念。”
段妙音把熟睡的孩子放在一边,接过她手里的药罐捣着,低声道:“说来也是,这些年我每常祈求上苍保佑你二哥平安无恙,他历经艰难……”
她话到最后还是化成了叹息。
还没坐多久,外面忽传来了喊叫声。
“又攻山了!”
“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