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对不住他。”
新帝依旧闭着眼睛,不知是说给小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么多年,碍着他的身份,不能让他认祖归宗,甚至连人都无法相认,他心里定是怪朕的。”
他倏然睁开眼睛,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他太过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他。朕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你。你年纪尚小,手腕不够,真要斗起来,你是斗不过他的。”
萧晏心头一冷,面上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都听不懂。”
心道:我才不会和哥哥斗,哥哥要是肯要这个太子之位,我双手让给他,谁想跟他争都不行!
这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哥哥根本都不稀罕,其实我也没怎么想要。
新帝知道他听得懂,只是有些话若是说的太白,当真就收不回去了。
“小七。”
新帝一把握住萧晏的手,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一句话:这天下,是咱们老萧家的天下,绝对不能姓别的!”
姓戚,姓江,都不行!
“记住了吗?”新帝一双眼睛赤红,眼球几乎要凸出来,十分可怖。
萧晏下意识想躲,可他的手被新帝紧紧握着,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只好点了点头,“是,父皇。儿臣记住了。”
从那之后,新帝每每清醒时分,便会把太子唤到跟前。
除了交代国事,更多的是回忆一些过往。
不知道人是不是总对年轻时的日子记得格外牢,新帝都想不起自己登基后的事情,只觉得日子如走马观花般匆匆便掠了过去。
可是当年和兄弟们一起打天下的日子,点点细节都记得特别清楚,历历在目。
恍如昨日一般。
新帝说的时候,萧晏就静静地听着,听到某些惊险时刻,也跟着激动,又是钦佩,又是惋惜他无法一睹长辈们年轻时的风采。
尤其是顾将军和戚将军,于辈分上既是叔叔,又是师公辈,现在街头巷尾还流传着他们的传奇故事,令人神往。
新帝半晌没有了声音,萧晏以为他睡着了,给父皇盖了盖被子,就准备退下。
“戚家军可用,但不能一直用。”
新帝没有睁开眼睛,字句却清晰无比,“你要记住。”
“是。”
萧晏乖顺应下,转头出了宫门,他望着外面的天色,却想起了今日书房里哥哥教的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掌权者要懂得知人善任,权力收放要张弛有度,太松不行,太紧了也不行。太过多疑,只会寒了忠臣的心。”
*
战事结束,边境数万大军却迟迟没有班师回朝。
新帝发了诏令,北地杳无音讯,他有些急了,派魏喜带着圣旨去往边关。
魏喜一到,戚飞燕就将人给扣了。
“你要干什么?”
同样被关起来的皇甫昊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戚飞燕,“你要造反吗?”
“我不造反。”
戚飞燕闷头吃着饭,“但我得保住自己的命,还有戚家军的命。”
她三两下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擦了擦嘴,抬眸冲皇甫昊一笑。
“皇甫叔叔,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得跟我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