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两声哨,凌武送了伞过来。
这次江尹没用戚飞燕推他回去,而是站了起来,接过凌武递来的伞,为戚飞燕撑着,兄妹俩这样一步一步走回了侍郎府。
伞不大,刚刚能遮过两人的头肩,有一侧的肩膀还遮不过来,江尹将伞往戚飞燕那边倾斜着,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雨中。
凌武跟在后面,打着一把伞手推着轮椅,轮椅上还搁着一把伞,很想说其实咱们伞够,一人撑一把也行。
但主子有主子的想法,不是他榆木脑袋能猜得透的。
换做平时,戚飞燕早就一把将伞夺过来,宁可自己淋着也不会让哥哥淋着。
可是这会儿她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有,就是没有察觉到伞的问题。
一会儿想她和哥哥这样共撑一把伞走路,当真是上辈子的事了,而且还是他们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她还不到哥哥肩膀,顶多到他胸口的位置,被哥哥一揽就能揽个满怀,脑袋磕在他的肚子上,硬硬的,都磕得脑袋疼。
哥哥却总是摁住她的脑袋将人轻轻往外推,嫌弃她,“别乱磕。”
她不服,揉着脑袋,“我哪乱磕了。你肚子怎么那么硬啊,一点也不软和,你就不能吃胖点?”
哥哥被她气笑,“怪我啊?”
她理直气壮地点头,“就怪你。不过哥,你刚刚脸怎么红了,该不会真让我磕坏了吧?我看看……”
哥哥搡开她扒拉自己腰带的手,脸更红了,在她脑门上砸个栗子,“不害臊。”
小时候戚飞燕不懂“害臊”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懂了。
她不光长大了,还重新活了一回。
以前不懂的,现在全懂了。
这会儿又想,她和戚风氏都说了什么,好像……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她跟戚风氏摊牌,是因为她不会再让戚风氏走出慈安堂,她会老死在那个院子里,便是知道了对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进慈安堂的时候她特意将所有人都散干净了,甚至包括哥哥给她安排的暗卫,防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防住哥哥。
哥哥武功在她之上,今日又下了大雨,她沉浸在过往的恩怨仇恨中,没有及时探听到哥哥的气息。
如今,可真是想瞒都瞒不成了。
“重生”这种事,怎么听都充满着匪夷所思,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也是不信的。
哥哥会怎么看她?
会把她当成妖魔鬼怪吗?
一路忐忑着回了侍郎府,戚飞燕一颗心七上八下,脑袋从来没有这么凌乱过。
“师父,喝茶。”
一杯茶递到身边,戚飞燕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到小七的脸,脸色怔怔的。
小七察觉到师父的不对劲,眉一蹙,“师父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等戚飞燕回答,江尹替她答了,“没事,你下去吧。我和你师父说点事,你们都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江尹神情说不出的严肃,小七知道不会是小事情,应了一声,带着众人齐齐退下。
书房里,便只剩下了江尹和戚飞燕两个人。
戚飞燕惴惴难安,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满腔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尹率先开了口。
他看着她,嗓音嘶哑地问了句,“上一世,你是被戚风氏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