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出场的不是嵩山左盟主,而是华山的宁女侠。岳不群有伤在身,不宜出战,便让宁中则上台一会。
宁女侠虽说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但也不是这个内力还差些火候,技艺剑术却显然已经超过这个层次的道士对手,数十招后落败。
江湖上看人武功水准之高低,内力深浅固然是一种十分硬性的依仗,但手上实打实的功夫,也是另一重标准,归根到底,内功、外功水平的高低,可以分而别之。一个内力小周天圆满级数的武者,如果能正面匹敌大周天高手,那自然也算作是一流的人物,这类人为数不少,多是身负威力不俗的绝顶武功。
现下这全志武便是这类人,只是他以大周天内力运行的剑术,竟能凌驾于恒山、泰山、衡山与华山四派的一流高手之上,则更为难得,若是能再败左冷禅这五岳盟主,自然便坐实了超一流的武功水准,
左冷禅,不仅是嵩山掌门,以他五岳盟主之尊自然是五岳剑派第一高手,更是江湖上公认超一流的人物。
胜过宁中则后,全志武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五岳最后一派,数百上千双眼睛都盯向嵩山派方向。
左冷禅微微含笑,却不离位,运上内力出声道:“论年纪,左某与马道长丘道长等七子乃是同辈中人,若出手对你已是以大欺小,而你连战八场,真气损耗不低,我再以完满之身对你,那更是胜之不武!”
他拿出定逸师太差不多的说辞,却远比定逸师太更具说服力,更能让人信服!一切倚仗自是自身高绝武力。
但堂堂嵩山派若是避战不出,那再多再充足的理由,都是不行的,对名声的损害甚至更胜过上台败场!众人都知道他话中定然还有后续,便都静听他下文,一时间朝阳峰上鸦雀无声。
左冷禅顿了顿,便继续道:“如此,左某是如何也不好下场,便让我师弟与道长一较吧!”
他自取出怀中取出令牌与一个瓷瓶,耳语一番,交于身后一名魁伟而不显臃肿的剑客,其人恐怕三十岁不到,除了露出外的脸与手,通体上下尽黑,面如刀削,冷峻不凡!
那人接过令牌,一步步平静走向论剑台,从阶梯登台,此过程中,并不卖弄轻功!
左冷禅则在位上朗声介绍:“此为左某师弟郭嵩阳,乃是先师临羽化之前所收的入室弟子,一向由左某代授武艺,此前从未下过山,故而众位朋友可能不熟悉。说来嵩阳虽也与左某同辈,年纪却轻,至今不到三十,此回由他代左某出战,想来算不得以大欺小,至于全道长内力有损,左某这便赠上一枚敝派秘制回气丹,想来多少能恢复道长一些功力!”
随着他的话,上台的郭嵩阳已将那瓷瓶扔给全志武。
台下,全真教方向丘处机道:“志武,左先生一番心意,你便收下吧!”
全志武向台下道:“多些左盟主赐药!”
言罢,打开瓷瓶,吞下丹药,闭眼深吸数息之后,便再度睁开眼,隐含锐芒!
倒提长剑,抱拳礼道:“郭公子,请!”
“请——”
郭嵩阳轻搭剑柄,缓缓出鞘,剑身与其人一般,通体乌黑,远远看去,仿佛就是一块正在往外抽出的黑色烂铁,但在剑身初出刹那,隔着丈余,全志武已感丝丝凛冽剑气自那剑上扑来!
他这请字拖得并不长,一经说完,原本似乎缓缓出鞘的黑剑却已然出鞘完全,随那请字落毕,黑剑于这方论剑台上播撒森寒剑光,人已随剑影而出!
全志武原本倒提长剑,倏尔手腕一转,剑已正握,于身前一挥,空气中叮当一声,乃是双剑交击之下的第一声长鸣,嗡嗡颤动于空气之中。
“好——”
郭嵩阳一剑受阻,却无刹那之豫,呼喝之间便第二剑已逼向全志武左肋下空隙,欲剑点其绽!
全志武不慌不忙,腕一转,剑随腕动,再次打掉逼来铁剑,转瞬腾挪,远近相移,随即一改素来中正稳健之态,只听一个“来”字,剑气冲霄而起。但其剑光所过,厚木所制剑台便响起阵阵崩裂之声,因剑之快,而使剑光重重,论剑台上,人行不止,便余音不绝!
数招之间,郭嵩阳额上已是布满汗珠,随挥剑走身之际洒落,起手应变之势,越见支绌!
全志武气息愈发强盛,直到最终,剑势合乎自然,暗应天地之律,剑影犹如大日东升之际的无上荣华。
应对之人便如见一轮浮日撞来,似慢还快,更势不可挡。
只来得及提剑往身前一送,崩然一声,黑色铁剑脱手,落至数丈之外,直直刺入论剑台,没至剑柄,剑鸣嗡嗡,良久仍不止休!
全志武的剑尖离郭嵩阳喉间仅隔一二指之距,倏忽一收,人影后撤,退至一丈之外。
留下郭嵩阳脸色苍白地立于原地,呼吸急促,内息紊乱,连吐数口气后,方得以开口道:“我输了!”
台上两人激斗所过之处,无不剑痕遍布,浮屑零乱!
而台下则响起如排山倒海的叫好声!
郭嵩阳从出剑到败剑,斗了不过二十余招,前面八人,谁都比他支持得更久,但论彼此碰撞的激烈与比剑过程的精彩,却无疑是今日全志武所历九场剑斗之冠!
华山论剑第一日,五岳剑派这便全军覆没,且尽折于一人之手,自然俱感无颜。
嵩山是五岳之首,华山派则是举办者,今日论剑尽败于人,对门派声望打击自是远胜另外几派。不过,岳不群与左冷禅毕竟未出手,倒也留下了三分余地,岳不群不好说,但左冷禅,就算全志武技高于此,观战众人亦有大半不看好他能胜过左冷禅。
“旭日已东升,还差一缕紫气东来……”
另一边,玉凌淡淡望着那个道士,轻声道。今日剑比,已历九场,只有这第九场的最后一剑,方让她侧目,那一剑,已经由单纯的剑术,转渡到了剑势、剑意,威力几近绝顶,可惜比她预想中的还差一些。
而台下看热闹的,自然是没几人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