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太医的意思是……本宫或许不能再孕育子嗣了……”
当时知晓身体状况后的王后娘娘,眼帘默然低垂,不知所想。
“并非不能,只是还需些时日。”
……
梁榭潇负手,墨色的眼瞳深如潭水:“即日起,王后身体的康健全权交由你来负责!”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王上信任。”
暮色已近,尚未掌灯的梵音殿内一室幽暗。加之层层纱帘的遮挡,更添一股寂寥的昏暗。鎏金香炉飘出袅袅白雾,风一近,浅雾瞬间扭转方向,将内室割裂成无数细块。
大掌撩起垂落的帘幔,渐融入夜色的颀长身躯端坐在床沿,指腹提起被褥一角,轻柔掖了掖。
廊外宫灯盏盏亮起,透进内殿,流泻昏黄细碎的余影,稍带着孤冷清幽。
忽地,被褥翕动了几下,侧卧着的孱弱娇躯紧咬着下唇,颤抖如筛糠。泪水顺着双颊,淌满了苍白的面庞。
温热的长躯覆在她身后,紧实健硕的双臂心疼得连人带被拥入怀中。
“这是他……对我的惩罚吗?”
沙哑干涩的喉头凝滞着哽咽,素手颤颤巍巍抚上纱衣下的小腹,眸色染满浓浓的愧疚感。
略带薄茧的指腹贴上她的柔夷,细细摩挲几下,如砂纸磨砺过的嗓子沉音喑哑,如鲠在喉:“是我们与他,有缘无分。”
“如果……我真的不能……”
“别胡思乱想,”大掌拨开沾在她前额的碎发,薄唇亲了亲她的发顶,柔声道,“田启也说了,还需再调养些时日。”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哥……”她猛地翻转身子,莹光泽泽的瞳仁浮动着细细密密的水雾,委屈不已,“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他爱钻牛角尖的王后。
梁榭潇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深邃眼瞳一瞬不瞬对上她的视线,藏着千言万语的深邃眼瞳,最终随薄唇轻吐一句话:“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他的王后泪眼汪汪揪住他的衣襟,梗着脖颈控诉,“若是你早些表明心迹,若是你不与那个齐婕弦订婚,若是你不趁我醉酒之危……梁榭潇,你个混蛋!”
她双手捧脸,莹泪顺着指缝滑落。
其实,又何尝全都怪他?
那时的她心中早已浮动异样的情绪,两人皆知晓这中间隔了一层膜,只是,谁都不敢去捅破它。
“嗯,我混蛋。”
拉下她的手指,十指相扣,俯身逐个吻掉她眼角边的泪珠。
现在这个混蛋,拥有了全身心皆被他占满的王后。
“寡言少语我不怪你,形势所迫我亦不责你……可若是有一天,你心里不再有我,一定要告诉我……”
夜风浮动,纱帘无声摆动,透了抹浅淡的悲戚。
“告诉你之后,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