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道路尽头的树荫下,四爷正背对着她们负手而立,碧色的手持挂在手掌心,黑色的流苏在半空中微荡。
李氏笑意微敛,侧身让开了路:“年妹妹去吧。”
年淳雅走至四爷身后,四爷听到脚步声转身,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抬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低声关切:“不高兴?”
年淳雅点了点头,四爷拉着年淳雅的手往前走:“别想太多,是郭氏心思不纯,与你无关。”
心头的郁气因四爷的安慰而散去不少,她看着前面的路,好奇道:“爷要带妾身去哪儿?”
“游湖。”
七月的天儿,曲院风荷里的荷花都开了。
年淳雅站在岸边,望着满湖的荷花,还有四爷站在小舟上朝她伸过来的手,有些犹豫。
四爷挑眉:“怎么了?”
“待会儿福宜就该醒了,若是他醒来看不到妾身,会哭的。”
除了晚上是奶娘带着,白天只要年淳雅有空,她都是亲自把福宜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的,母子感情培养的足足的,自然而然的,福宜难免会产生一些依赖。
四爷闻言,语气里透着不满:“有奶娘和那么多奴才照看,不会有事的。”
他伸出的手一直不曾收回去,仿佛年淳雅不上来,他就会一直伸着一样。
只要是四爷决定了的事,年淳雅很少能拗得过。
顺了四爷的意上了小舟,四爷随意用桨划了几下,任由小舟自个儿往荷花深处游走。
年淳雅和四爷坐在小舟中间,枕着四爷的肩头,绣着满湖荷花的清香,心中很是宁静。
四爷搂着她的腰,替她挡去一些想要蹭到她身上的荷叶,似感叹般说道:“雅儿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陪着爷了。”
福宜出生后,她的大多心思都放在福宜身上,只有在晚上福宜睡着后,她的目光才会落在他的身上。
年淳雅错愕的抬头望着四爷:“您这是吃福宜的醋?”
“是又如何?”四爷干脆利落的承认,捏着年淳雅的下颌,稍加用力的抬起,哼道:“欲要如何补偿?”
如何补偿?
年淳雅眉梢微挑,蕴含一汪秋水的眸子轻转,凑近四爷耳侧,声音里带着挑逗的笑意:“自然是肉偿。”
幕天席地的生命大和谐,两人都是头一回体验,新鲜又刺激。
身下的小舟摇摇晃晃的,见证了他们的胡闹。
天色渐晚,小舟才慢悠悠的漂到了岸边。
苏培盛一直在岸边候着,见两人回来,低着头禀报:“一个时辰前,六阿哥哭闹,金风姑娘来寻过侧福晋。”
但他谨记四爷的吩咐,除非皇上传召,否则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
年淳雅正扯着身上的衣裳,想把他们胡闹时弄出来的褶皱给抚平,谁知听到苏培盛的话,顿时急了,连招呼也不打,把四爷给丢在身后,匆匆回去。
四爷被丢下,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就又沉了下去。
苏培盛隐匿在暗处,悄无声息的摸了摸鼻子没敢出声,要是出声,准保被四爷当做出气筒。
年淳雅回去的时候,福宜早就被奶娘给哄睡了。
她坐在摇篮旁,瞧着福宜略有发红的眼睛,听着奶娘说小阿哥什么时候醒,哭了多久,嗓子哭哑不说,连饭量都小了。
年淳雅别提多心疼了。
四爷不知何时走到年淳雅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该用晚膳了。”
她扭了下身子,情绪不高:“都怪爷。”
这句怨怪,四爷没有反驳,坦然接受,但口中却振振有词:“男孩子不能娇惯,也不能太依赖你了,不然等以后启蒙读书,你岂不是更舍不得?”
年淳雅气的发笑:“爷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些,福宜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呢。”
四爷轻嗤:“慈母多败儿。”
年淳雅心头一梗,把四爷推了出去:“您这个严父自个儿用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