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胜知道贾赦脾性,一旦决定就不可更改,他也只好作罢,垂头丧气时不时看贾赦一眼。
还是个孩子,心情就跟六月的天似地,贾赦叹气:“今儿个都来了哪些人。”
一说起和打猎有关的事儿,王子胜立马打了鸡血,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两人就这一动一静的到了城门口。
掀开帘子,只见前头各个马蹄袖装扮,后头一溜的精壮随从。两人各自接过马夫手里的缰绳,与众人集合。
“贾大,王二胜你们这来的也太迟了,该罚啊。”牛小胖双手交叠胸前,嘴里咬着不知名细杆子,歪歪扭扭的,一副浪荡公子哥摸样,着实欠扁。
贾赦懒怠理他,扫视了一眼,两个眼生的。
柳谧仿若知道贾赦在想什么:“这是甄大人家的,这位是杨大人家的。”
两人赶紧上前行礼,贾赦忙避开:“大家平辈相交,很不必如此。”
一旁有人忍不住嗤笑,侯沧瞪了一眼,众人赶紧噤声。甄杨两人越发窘迫,
权势就是阶层,把人分成各种圈子,圈子里又分层次。何况在座的基本各府继承人,最不济也是家中疼宠的公子哥,各个都是眼高于顶,想要挤进圈子,没点真本事恐怕不行。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贾赦不是圣母,没有替人解围的嗜好。眼见着人齐了,一个翻身上了马懒懒道:“走了。”
王子胜和牛斌两人也不争执了,一群人争相上马,生恐落后了去。
少年意气与春争,朱弹金鞭处处行。无忧虑的青春啊,意气风发的好似这天地间再也容不下他们。
此行目的地倒是不算远,快马骑行也要两个时辰。众人骑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是养尊处优的,这会不知谁先带的头,大家也都顺势停了下来稍作休整。
金晖倒是个有雅兴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片叶子,吹奏了起来。贵族公子,少有不涉猎乐器的。就连牛小胖一向不爱这个,这会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个埙来。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少年的朝气掩饰了所有不足,悠悠扬扬飘荡在空中。贾赦靠在树上打着拍子,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笑了。
在座的多数算是贾赦的竹马了,这会见他笑了,眼珠子都落了一地。贾赦的皮相是圈子里公认的,只是平时少有开怀大笑,至多不过弯个嘴角都算赏脸。这会却见他无声的,从眼睛里溢出来的快活。阳光照射在树荫,斑驳的折射到他脸上,隐隐约约,越发不似真人,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调子一阵扭曲,伴随着马的嘶叫声,众人醒神。
“你可怪不小心的,这都能把石头子踢到马上。”牛小胖用手肘拐了一下柳谧。
柳谧嗤笑:“牛斌,管好你的嘴,还有王二傻。”
“彼此彼此。”牛小胖眼睛一立,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厚赏有何用,性命最是要紧。稀稀拉拉好几个人都出了列。贾赦看也不看,又对众人道:“可还有要走的,我一并放了契。”
听得此话,又有几个走了出来。一个个都低着头,抬手遮了脸,生怕被人鄙薄。世情如此,背主之仆,天下再无容身之处。即便如此,却也比丢了性命强。
老铁头与贾赦对视了一眼。一个手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背主逃命的奴仆无了声息。
逼宫之事无论是哪位皇子做下的,重臣之家首当其冲,若是让这些奴仆走了,到时候逼问出什么,只怕贾府更加危险。府里的人数早就用名册点了,仆下的子嗣全都关在了银库密室。防的就是趁火打劫,临时反水。
贾赦闭上眼挥挥手,亲兵训练有素的把几个人拖了出去。见此情形,先前还暗自后悔的奴才,这会才觉的庆幸,真真劫后余生。
还未等众人心定,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了。
府里防卫有老铁头,并不需要贾赦半吊子指挥,老铁头本打算让他乔装打扮藏起来,他也拒绝了。他也不能退,亲兵还好说,家中壮丁若知道他逃了,只怕都要跑了。现下还不知道大皇子分了多少兵力围攻贾府,一旦他逃了,靠着几十个亲兵,整个荣国府上下几百口只怕性命堪忧。
好说歹说,贾赦退了一步,移步到荣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