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一副养尊处忧模样,但如今脸的神色,看着却像是急惶惶的,毫无富贵人家气度,就连那双眼睛,也只是死死盯住了那块拘字令牌。
捧着令牌的真理教坛主,也是直到此时,才忽然发现,这令牌面,竟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裂痕,他心里一慌,失手扔在了地,令牌顿时就被摔成了碎片。
她脸色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胀红,咬了牙向夜空里看去,声音里满是愤懑:“竟是一点亲戚脸面也不顾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周围人不敢大声,只是呆呆瞧着她。
倒是身边,天命将军脸居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缓缓按了一下马鞍:“出了什么事?”
“是镇祟府的问事堂官!”
那轿子里出来的黑裙女子,微微咬牙,道:“问事堂官免掉了那些阴魂苦役。”
“如今,莫说是你们的幡子,便是其他招魂唤鬼的本领,在这地方怕也是不灵了,你们真理教的本领,在这明州之地,已是毁掉了大半!”
“……”
“什么?”
周围人听着,甚至只觉离奇,若斗法输了,不稀帘,但若说自家的法都不灵了,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一时甚至急着要试一试,看法还灵不灵。
而那轿子里出来的人,如今却哪里还顾得这几个真理教徒的想法,只是看向了地那块跌成了碎片的令牌,那令牌本是铁铸,便是年岁久了,也不该跌得碎的,可偏偏就碎了。
她明白这里面的原由,声音都颤了起来:“先是说理不认人,又是分香私吞血食,如今,居然问事也来了,还毁了我们的令……”
“难不成,下一步,你连捉刀也要派过来了?”
“难不成,我们青元胡氏,都要被你逐出走鬼门道了不成?”
“……”
她的声音太古怪,却把周围这几个真理教徒都听得懵住了,一时都不知道是召鬼之法被破了严重,还是这个女人话里透露出来的消息更严重。
“早先,甚至就在刚才,你还不说,你们便可以代表那镇岁胡家么?”
轿子旁边,高头大马的天命将军,听着这女子的话,也不知怎地,脸倒是露出了淡淡的叽嘲之色,缓声道:“如今怎么瞧着,堂堂走鬼本家,连个鬼都招不来了?”
轿子里的女子忽然愤怒的抬头,向马的他看了一眼,但这天命将军,却只是冷笑了注视她,并无丝毫退缩。
这女子也是目光闪烁了一下,反而先收了回来,冷声道:“这是我家里事,无需伱来过问。”
“是你家里的事。”
那天命将军冷笑了一声,道:“但也关乎我真理教十万教徒身家性命,你既没有这个脸面,便不该在请我来明州的时候,说那么有把握的话,摆那么大的谱。”
“既然要与我订亲,便不该天天在我面前,摆那身娇肉贵大小姐的架子,便该老老实实洗干净了身子,等我过去洞房。”
“……”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跟在了轿子身边的侍女,奴从,听得此言,已是骤然大怒,纷纷前一步,瞧着像是自家小姐受辱,便要动手。
而同一时间,那天命将军身边跟着的几十骑人马,也同时向前微倾了身子,手按在了腰间的兵器家伙面。
气氛瞬间便冷,周围已没了怨鬼,但森冷的风却吹个不停,仿佛要将在场的人身那最后的一丝热乎气也给吹走。
周围众人,皆满身警惕,谁也不敢妄动,生怕下一刻便会有人丢了性命,而这天命将军,倒是在这压抑氛围里,冷淡哼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场间沉寂,沉声道:
“取百儿釜来吧!”
“……”
“百儿釜?”
这三个字出口,刚刚剑拔弩张的森然氛围,竟是忽地消散,取而代之,是每个人脸的妖异古怪神色,就连那轿子里出来的女子,也失声道:“你怎敢动用这等邪物?”
“邪物?”
这天命将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用的倒是正物,如今却有何用处?”
那轿中女子,死死看着他,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转身,坐回了轿子里,便连轿帘都放了下来,低声道:“那便随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