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走进唐克斯祖宅的那一刻起,才明白了门口那个狼人对泰迪说的“再不上楼,你马上只能到你教父床底下去休息”这句话的意思。
屋子内部看起来就像一辆严重超载的骑士公交车。目光所及之处,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挤满了以各种姿态昏昏欲睡的狼人。他们在外表上看起来和正常巫师没有很大的差别,能够将它们和普通巫师区分开的是衣着和神态。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泛着一股被清洗太多次之后灰扑扑的陈旧气息,与之相配的是因为缺乏营养而干枯的发丝和贫瘠的脸色。这些人的状态看起来像是一群困兽,又像是在捕鼠夹上挣扎的老鼠。大部分狼人已经眯起眼陷入沉睡,小部分还在和同伴讨论着什么。
德拉科有些困难地在这些狼人随地躺着的缝隙中寻找着落脚点。幸好屋内足够嘈杂,似乎并没有人发现有人混进来了。
楼梯的木头也像上了年纪一样苍老,嘎吱嘎吱响,德拉科放轻了脚步,登上最后一级楼梯并且绕过一个躺在拐角的狼人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在房间那头的哈利。
很难把哈利现在正躺着的地方称为一张床,在德拉科看起来,那更像是用几片木头和紧挨着的一扇窗户拼接起来的水晶棺。阁楼上狼人挤成了一团,想要走到哈利身边必须踩到点什么。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地向哈利的方向走去。
“哎哟!别碰我!”一个被德拉科鞋子碰到的狼人狠狠推了推身边的同伴。“谁碰你了。”另一个狼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用衣服蒙住头继续睡去。“都别吵,谁再嘀嘀咕咕我就把他踢到楼下去。”第三个声音让前两个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室内的空气十分浑浊,屋子里外一样炎热。德拉科感觉手指的温度在上升,他终于跨过乱七八糟的房间来到了哈利身边。
哈利此刻正紧紧闭着双眼,呼吸平稳。他身上穿的还是最后一天和德拉科在一起时的衣服,柜子上空了的药瓶里留下了几滴未干的魔药,德拉科认出了这是很普通的沉睡魔药。
德拉科伸出手碰了碰哈利的脸颊,他松了一口气,原本忐忑的心情已经趋于平静。
哈利没有反应,他的睡颜和每一个平常的夜晚一样,亲爱的救世主显然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德拉科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现在就带着哈利直接闯出去吗?这里有这么多狼人,如果凭空消失肯定会引起它们的注意。德拉科迟疑地给兰斯洛特发送了地址的消息,但他并没有想好具体的逃离计划。
刚刚似乎听到了狼人几天后的袭击活动,如果现在带走哈利,会不会让这些人惊慌失措,提前开始它们的反击……如果现在不立刻行动,哈利后面还能确保安全吗?挤在这里的都是狼人,哪怕是没有因为圆月变身,狼人的袭击也会为巫师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还是先带回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在几秒内已经做好了决定。
即便再混乱也要让哈利早日脱身。他用手轻轻托住哈利,深吸一口气。
忽然,手指传来像被灼烧了一样的痛感,德拉科从思考中惊醒。还处于幻身咒状态的自己并不可视,但德拉科知道那是带着家主戒指的地方。
原来刚刚手指的升温并不是错觉,也不是因为气温,卢修斯在德拉科回家之后给他戴上了新的银色家主戒指。而这戒指现在正在散发着灼热的高温。
很明显,卢修斯正在因为自己这么晚还没有回家而生气。德拉科的感官都向高温处涌去,他原本已经抱住了哈利的腰准备离开,现在这痛觉让他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德拉科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确实太晚了,已经是深夜,这也许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违背与卢修斯许下的诺言。
德拉科想摘下缠绕着的家主戒指,但是以失败告终。它像一颗小小的抽动的心脏一样在提醒、告诫并且发怒。因为手臂脱力,哈利又从他的怀里栽倒回了床上。德拉科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感觉父母正在到处寻找自己的踪迹。
“嘿,床上那个是不是动了一下?”房间那边传来窃窃私语。“不可能,泰迪在不间断给他灌睡眠魔药呢。”一个被吵醒的不耐烦的声音说道。“我真的看到他动了一下——再加点再加点药,他起码要撑到我们行动之后吧。”说话的狼人被捂住了嘴巴。“叫妖精买去,没钱。”
德拉科的指尖因为企图剥下滚烫的金属戒指而疼痛。马尔福家主戒指似乎在微微颤动。德拉科的牙齿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他能感觉到纳西莎和卢修斯离自己正越来越近。
房间门口传来脚步声,泰迪也走进了房间,他看起来早已习惯了这里满地乱躺的狼人,只见泰迪也正跨过一堆一堆杂乱的身体径直向哈利走来。
“我说你们能不能排排整齐——根本没有地方走路。”泰迪无不嫌弃地说道。
现在德拉科和泰迪只有一步之遥。
褐色头发的男孩低下头皱了皱眉,也许是注意到了哈利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弄乱了。泰迪伸出手把床铺重新整理好,又确认了哈利的呼吸和心跳,随后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他也闭上了眼睛。在泰迪头上的墙壁上还贴着一排巧克力蛙的画片,只有两个人——莱姆斯·卢平和尼法多拉·唐克斯。
戒指的灼烧感还在不断增强,德拉科感觉到这次父母似乎真的要给自己一点教训。现在把哈利带回马尔福庄园恐怕也不会被接受,更别提还有被这些狼人半路拦下来的风险。
要等着自己的父母闯进来大开杀戒吗?像绑架妖精一样对付这些狼人?残存的理智让德拉科向楼下跑去。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方法……让哈利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毫发无损地离开。还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阻止妖精和狼人为下周筹划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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