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莫家兄弟是为了报仇,你炸汴京、杀官家又是为?你既然并不钟情于王美人,又为何特意留这绣帕?”
韩琦质问之时,已有衙役将两方荷花帕展现给赵宗清瞧。
“王美人最爱荷,但她自从进宫之后,便再没绣过或画过荷,想来她对你亦是一往情深。”崔桃跟着插一句嘴,添油加醋。
“一往情深?呵,若这算一往情深,世上就没有比这更好笑一往情深了!口口声声说最心悦的人是我,却把有事都排在我前面,我不惜舍命救她,求她嫁给我,她转头就天机阁阁主一句吩咐,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宫,高高兴兴地成了皇帝宠妃。”
“这帕子是我用来提醒自己,我活得有多可笑,让我时刻谨记过去的耻辱,终有一日我会一一找回来!”赵宗清字字憎恶地诉说。
至于他为何杀皇帝,原就复杂了,有自小被教化结果,无数人告诉他皇帝注定该死,即便理智上知道不是如此,但他还是会本能地觉他该死。加之他曾经确实深爱过王美人,对皇帝有夺妻之恨。便是他后来不再爱那个女人,作为骨子里敏感却又高傲的男人,这种耻辱他注定无法放下。
王美人是赵宗清唯一曾经试着动心,想要敞开心扉人,然而却因此受伤更深。他恨天机阁,恨皇帝,恨所有令他感受到痛苦的人。
以今日的安排最巧妙,召集天机阁有余孽,连带着皇帝一举歼灭。
本是最好不过计策,奈……
“是你杀了苏玉婉?”
崔桃一直奇怪以苏玉婉能耐,即便犯了错,也该会到一个将功赎罪机会,不该被她那么干脆地抹杀。但如果是赵宗清故意借题发挥,为铲除苏玉婉,倒是可以理解他痛下杀手原了。
赵宗清闻言后,一瞬不瞬地看着崔桃:“苏玉婉这个女人与你有几分相似,颇有能耐,留久了便是祸害。”
地臧阁是天机阁老阁主受苏玉婉提议而设立分支,壮大速度极快。但于赵宗清而言,地臧阁存在用处并不大,还会令他额外分神去防备,弄死老阁主的下一步就是先解决地臧阁。恰巧苏玉婉犯了事,赵宗清便借机把人收拾了。
极其不悦的情绪在韩琦眸底暗涌,他冷声质询:“你不告知莫追风天灯一事,便是打算让他也跟那些人一样,等天灯坠落时在城中被炸死?”
赵宗清轻笑了一声,权且算作应承。
莫追风再度震惊地瞪向赵宗清。
原来他瞒着他这点,是为了让他去死?
可笑他忠心不二地去做赵宗清要求一切,更在可以逃命的时候,选择折返回来找他,哪怕他被一众禁军侍卫包围,毫无逃生可能,他也不惜现身护着他。可到头来,他赤血丹心都换来了什么?愚蠢又可笑自己!
再想想自己这年来,他一直把‘主’排在自己兄弟之前,全心全意效忠赵宗清,甚至于无谓亲兄弟莫追雨的生死……
莫追风闭上眼,以遏制不停汹涌而出的泪水。他憎恶自己,更憎恨赵宗清!
“赵宗清,受死!”
莫追风怒吼一声,便以巨大蛮力挣脱王钊等人的桎梏,以极快地速度冲向赵宗清,欲折断他脖颈取他性命。王钊自然不能遂他愿,及时擒住了莫追风的胳膊。
莫追风一手抓住了赵宗清发髻,死揪着不放,莫追风发髻被扯得凌乱,栽倒在地,拖行一段距离。莫追风最后扯了一把头发在手里,上面还粘着一块头皮。
这么多头发被硬薅了下来,肯定疼,赵宗清痛叫几声之后,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韩琦见赵宗清此状,眼底浓郁冷色才稍微转淡。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陪在韩琦身边的张昌可是心里非常清楚。他家六郎刚刚是故意说那句话刺激莫追风对赵宗清动手。谁叫赵宗清这厮不仅变态还嘴欠,居然说崔娘子和苏玉婉类似。类似你个头!这下好了,头皮没了吧!
赵宗清干巴巴地咧嘴,呵呵笑了两声,猛地看向恨不吃了他莫追风。
“觉被人耍了?觉恨?你如今遭受这点算什么,我一直忍受并煎熬了十几年!我母亲,我外祖母,还有我曾最心爱的女子,她们都跟魔怔了一样,做有事都为了你,永远没我。你这才多久,这就忍不住了?”
赵宗清更大声笑起来,颇觉痛快。
“可知我为何总喜欢假扮别人?为我厌憎透了自己,对我而言,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好过我!”
“你之前说,你并非延安郡公之子,又是何意?”天色不早了,陆炯该进宫向皇帝回禀审问的情况。事关皇族血脉,必须先搞清楚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