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盛紘,李墨兰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这近十年的情份不是假的,盛紘对她的好也不是假的,可是太不纯粹了,很多“好”别说去细想了,就连稍微琢磨都不能,但凡稍微懂点脑子,都会被膈应的吃不下饭,伤心抑郁好几天。
想要怨怪盛紘这个父亲对她不好吧,这话李墨兰还真说不出来,太没良心了,但凡只要没有触及到他的根本利益和盛家的名声前途,盛紘待她都是在室的这三个女儿里最好的。
可要夸赞盛紘这个父亲待她真的很好吧,这话李墨兰也说不出来,因为李墨兰很清楚的知道,要想盛紘一直待她好,她就必须像林噙霜一样,顺着他,讨好他,但凡她敢像盛如兰一样同他大小声,反抗他的命令,这份父爱都会无限减少,不复如初。
毕竟,她可是盛紘六个儿女里,唯一能任由他随意摆布的孩子。
十年啊!
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而是将近十年,李墨兰真是受够了时时要看盛紘脸色做事,对他谄媚讨好,低三下四,揣摩算计的生活了。
对盛紘这个父亲,李墨兰更是爱,爱不能,恨,恨不能,梗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每每想想就憋屈难受的一包纸巾打不住。
“墨儿!”
见李墨兰哭了,林噙霜心里也揪疼,冲过去就抱住李墨兰,头埋在李墨兰的肩膀上呜咽痛哭。
看着哭得这样凄惨的母女俩,盛紘心里空落落的,沉默许久,看向盛长枫,问:“你是什么想法?”
早已潸然泪下的盛长枫立时走到堂中央跪下,哽咽道:“求父亲将我也分出去吧,儿子长大了,也能独当一面,守护好小娘和妹妹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若他还不跟着离开,父亲会如何看待他,将来妻子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看待他?
反之,就算他现在跟着走了又如何,他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总不会不要他。
“而我阿娘若是不用讨好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他的虚荣心、自尊心、成就感、成功感,谁来满足?他还怎么拿捏我阿娘?怎么享受妻妾为他相争的快感?”
“虽然你和我阿娘的立场不同,为了争夺利益,肯定会闹矛盾,但深刻到像你这样恨不得我阿娘去死,毕生心愿是发卖我阿娘的,还是挺特殊的。”
话落,堂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出声。
李墨兰环视一圈,很好,除了林噙霜和盛长枫、孙萍炩外,其余人全被她骂了个遍,战况惊人。
满意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李墨兰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就把里头的茶水一口闷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样洒脱豪放的李墨兰,原本气得快要吐血的盛紘不知怎的,突然就笑了,越笑越大声,直至仰头哈哈大笑,笑出了满腔的怒火和悲愤,笑得涕泪横流,模样癫狂,骇得众人噤若寒蝉,就连老太太都没敢吱声,均以为他被李墨兰的大逆不道之言刺激疯了。
盛紘笑岔了气,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解过来,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沉吟许久,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墨兰,问:“你究竟想怎样?”
李墨兰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盛明兰,接着平静的迎上盛紘的眼神,回道:“我要爹爹与我阿娘一封放妾书,再给我立个女户,让我分府别居。”
盛紘瞳孔猛地放大,完全没有想到李墨兰会提这个条件,堂内其余人亦是惊呼声不断。
李墨兰没有去理会他们,只定定看着盛紘。
只见盛紘转向林噙霜,问:“你也是这个意思?”
林噙霜重重点头。
前日晚上那一番话,再加上方才那一声声划破迷蒙黑夜的尖锐之声,于情于理,她都想跟着自己的女儿走。
盛紘笑问:“若是我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