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探头探脑,唤道:“哎。”
殷胥抬起脸看她,手上却没停,道:“躲在门后作甚么,过来。”
崔季明踩着他的脚印走过去,搓了搓手:“非这个节骨眼上叫我出来,有什么事么?”
殷胥端着茶壶的手摆平,转脸道:“无事我就不能见你了么。”
崔季明笑:“你是个大忙人,除非想我想的睡不着了,否则哪有空来见我。”
她坐在长凳的另一端,殷胥一低头就看着二人之间隔着那套茶具,心里暗自后悔自己将茶具放错了位置。
崔季明:“要去哪儿?”
殷胥摇了摇头:“我没想好,如今长安城内去哪儿都觉得惹眼。”
崔季明:“你就打算在这儿跟我干坐着啊。”
殷胥:“你就没想过要去哪儿?”
崔季明:妈的你说要出来约会,还要我想地方。
她想了片刻道:“我许久没见过贺拔罗了,他如今在机枢院做事,搞出很多有趣玩意儿,我们不如去他府上拜见。他应当没见过你,你就说是我朋友也罢。”
殷胥想的可是去些没旁人的地方,但崔季明既然说了,他又不好反驳,只得道:“也成。”
崔季明起身:“那走吧?”
殷胥却跟粘在椅子上似的:“咱们再坐会儿。”
崔季明颇为无语的又回到长凳上坐着,这大冬天在露天院内坐着是要吸收日月精华么?俩人前两天一直在路上同行,显然也没什么新奇事儿可说,谈政局又太没趣,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凳子上干坐着。
一转头,就看到殷胥也没抱着暖炉,更没带手套,两只手冻的指节微红,掌心缩在衣袖里交握着。
她也没想太多:“你怎么又没带手套,长安的风刮起来要人命的。冷不冷?”
殷胥终于等到她说这句话了,他朝她身出两只手:“冷。”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一路带着的手套,就让他故意扔在了后巷的马车里,毕竟戴着手套,她就不会来暖他的手了。
崔季明伸手握住,等到捏住那冰凉纤长的手指,终于能隐约的猜到某人的心思了。
就殷胥那仔细到强迫症的性子,会忘了手套?
她心中了然。然而殷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没她高的少年了,她的手已经没有他的手掌大,这样握着很难去完全团住他的手指。
殷胥垂下睫毛去,道:“还是冷。”
崔季明瞪眼:“殷小九,别得寸进尺。那你还想怎样,难道要放在我肚皮上暖么?”
殷胥对于她这种随时破坏气氛的能力也是佩服不已,不得不抬起头来怪无奈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给我吹吹气就不冷了。”
崔季明失笑。某人就惦记上了城墙上那一回了。
她抬起手来,朝合着的两手内哈了一口气,笑道:“早知道我晌午该吃了葱拌羊肉再来,弄你一手大葱羊膻味。”
殷胥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张嘴里就不能吐出两句像模像样的话么!”
崔季明嘿嘿一笑,低头望着隔在二人之间的那茶具,道:“这玩意儿贵么,我给碰坏了不要紧吧。”
殷胥连忙将那邢窑白瓷六瓣莲茶盏说的一文不值,崔季明一听果然宽心,随手就给拂到地上,甭管摔没摔碎,朝他靠坐过去。
他总算如愿以偿,崔季明道也没多说什么,就蹭着他指甲玩,好似得了什么新奇玩具似的。
殷胥道:“你路上是不是躲着我。”
崔季明连忙道:“哪有!”她自是不敢承认被殷胥的……热情如火蜜月期吓得连忙远离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