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越说声音越低,等他们再抬头,就见老爷子靠着椅背阖着眼,居然快要睡着了,八成是刚才费了不少精气神。
“那大院当了多少钱?”
段小楼道:“六百块大洋!”
苏青点点头。
“留一百块,我那还有些积蓄,够用了!”
七年学艺,三年效力,按理这要入了冬才算完,不过,段小楼入门的早,苏青和程蝶衣入的晚,这时候差了些,留一百块权当效力的钱。
等拜别关师傅,一行人出了门,也算没了挂念。
就见胡同口外,停着两辆马车,苏青视线一扫,瞅了瞅街巷里一些个朝这边张望的汉子,也没藏着掖着,他说的很轻,也很淡。
“也不用等明天了,你们待会就出城,南边有个树林,我前些年在那买了个院子,你们去那侯着,要是天明我没回来,你们先走,去天津,完了到南方去!”
“师哥,要走咱一块走!”
程蝶衣一惊。
苏青只是怅然一笑,他又看看田小娥他们,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段小楼的身上。
“别闹性子了,今个我得去赴一场鸿门宴,你们留下,我反倒施不开手脚!”
说话的功夫,一些个黑衫短褂的泼皮闲汉就围上来了,为首的一个黑脸汉子拱手笑道:“苏爷,袁四爷让我来接您,您看啥时候动身啊?”
袁四爷估摸着铁了心要让他今晚过去,早就猜到了这一出,命人候着呢,他要是不去,这一大伙人,怕是都走不了。
苏青心中冷笑,他瞥了眼天边火红的夕阳。“急什么,这太阳不还没落么?等他们出了城,我就过去不打紧吧?”
“瞧您这话说的,只要您在,啥都好说!”
黑脸汉子一挥手。
“来啊,都让开,让人过去!”
“行了,赶紧走吧,记得我说的!”
苏青从车上捧过剑盒,又取下个灰布包裹,亲眼瞧着段小楼拽着程蝶衣上了马车,等看见他们全出了城,这才算是放心。
苏青嘿嘿一声轻笑,背着包裹,捧着剑盒,转身望着一面前侯着的众人,一双眼像是在发光发亮。
“得嘞,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唱来唱去,看来小爷我今个也要扮回霸王,瞧瞧这十面埋伏有多大能耐?”
“苏爷豪气!”
“走吧!”
众人远去,如火夕阳下,一道道身影被拉的细长,晚霞如血,映的人脸都在发烫。
又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