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公别提了。”第四咸面容暗淡,显得十分懊恼:“近来生意越来越难做,吾等已休市多日,还是不要提钱帛之事。”
第四咸果然能说会道,相互介绍后,看着第五伦夸他又长高了,且少年有为:“伯鱼两让一辞的名声,都已传到云阳县去了,一说是我家宗亲,云阳人都翘起了大拇指,生意也好做了几分!”
是么?第五伦乐了,啥两让一辞,我还一别两宽呢。
第八矫、第六犊,也被他奉承个遍,果然是长袖善舞的生意人,一圈下来,谁也不得罪,小眼睛还在里中四处打量,似乎是在找什么地方。
而后第四咸又走到里仁堂祭拜了祖先,抬头对着那木匾赞不绝口:“里仁,说得好!贾得百金之财,也赶不上宗亲兄弟团聚。次公,我还得喊你一声宗伯,改年我若也来助祭,你不会嫌弃我家市侩低贱罢?”
说着,第四咸拍了拍手:“将那些礼物带上来。”
……
第四咸带来的“礼物“,却是一袋袋的蜃灰。
第五伦打开瞧了一眼,又在手指上搓了搓后乐了,暗道:“这不就是石灰么。”
这东西最初是用河里蚌壳等制作,到了汉朝时便开挖石灰矿,将其千凿万凿带出深山,用柴、炭烈火烧制。这些石灰来自泾北一处石灰矿场,那便是第四氏主要经营的产业。
第四咸道:“我想着重修里社祠堂,肯定用得到,便亲自送了过来,不算迟罢?”
确实不迟,一般的房屋外面涂马粪和草木灰就行,甚至直接让土坯裸着。但祠堂、里社这种神圣的地方,却得用石灰细细刷墙饰壁,还要撒在地上除去虫、草,也算第四氏尽了点力。
除此之外,石灰还被时人用来沤麻、制革。
但在第五伦看来,这简直是浪费啊,若是量足够多,可以试试调制简易的水泥、调节鱼塘和土地酸碱性。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对小伤口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当然很疼就是了。甚至还能当御敌武器用。
第四咸带来的礼物还不止这一样。
等众人进了屋舍后,他神秘兮兮地让人抬出了两个坛子来……
第五霸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立刻拒绝:“这可使不得!”
“怎就使不得?”第四咸解释道:“这是家里自酿的酒,又不是卖钱。”
“还有那群饮罪,早就松弛了,只要不在常安和县城里当众喝,谁还能管到里中来不成?次公当年也是豪饮,何时变得如此胆怯。”
然而,第五霸担心的却不是什么群饮罪,新朝五均六筦里,铁最严格,盐次之,而酒的管理是最松弛的。官府顶多能禁止城里公开贩卖,但底下私酒盛行,更无法禁绝小民自酿。
至于效仿周朝弄出来的群饮罪,这玩意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城里贵族喝个通宵达旦没事,百姓秋社却得悠着些,凭什么啊。
第五霸拒绝了第四氏的酒后,低声对第五伦道:“商贾经常受官吏清查,虽说第四氏背靠乡啬夫,有人护着,但谁说得准?若是他家被官府抓了,转过头咬第五氏一口,说曾卖酒与我,那岂不冤枉。”
因为对第四氏的不信任,家里窖中私藏的酒也不用上了,只能干巴巴地闲聊,第五伦旋即发现,第四咸这个人,话真的很多!
第五伦嫌种田来粮食太慢,又想从其他渠道弄到铁,便对第四氏的生意产生了浓厚兴趣。几碗热汤下肚,似是被第五伦的问题勾起了伤心事,第四咸已经含着泪道。
“次公,伯鱼吾侄,这年头做商贾,实在是太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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