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同觉得付思雨很莫名其妙。
先前还一副柔弱模样,转瞬间,便成了个泼妇。
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是一个玩笑,他想帮她摆脱低落的情绪,她竟然不领情。
他很无奈,女人果然是喜怒无常的怪物。
“你想干嘛?大吼一声,将贼人引来,把我们俩斩杀在这荒山野岭?!”他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将她往里推了推,语气有些无奈,“快让我歇口气吧!——平时只知道吃,重得要死,再走下去,就算贼人不来,我都会被你压死。”
付思雨羞愤难当,正要发作,毒舌完的吕同,却从怀里掏出张帕子,递了过来。
“擦擦,咱们先在这躲躲,等雨小点再走。”
付思雨一愣,随意扫了一眼四周。
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一块大石下,石头从山侧向外凸起,离地约莫半人高,地方虽不大,但可以勉强挡雨,还能观察四周异动——原来,吕同不是光在与她斗嘴。
羞愤顿时变成愧疚,付思雨身上的火气也随之而灭。
两人都没再说话,四周只剩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虽然只淋了一会雨,但雨势又急又大,两人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大半。
“阿嚏!”
秋雨冰寒,安静下来的付思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缩了起来。
见状,吕同迟疑片刻,轻轻往她身边靠了靠,揽过她的肩,说道:“眼下不能生火,我,我身上热,你先靠着取取暖。”
唰地一下,付思雨的脸便羞得通红,即便知道光线太暗,吕同不一定能看见,她还是慌张地垂下头,僵着身体,好一会才声若蚊吟地道了声谢。
吕同随意一嗯,搂住她不再说话。
他身上确实很热,而且越来越热,但他一直没再动,付思雨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了,渐渐地犯起困来。
恍惚间,雨似乎停了,就在她将要闭上眼时,吕同的身体猛地一僵,接着捂住她的嘴,附耳道:“别出声,有动静。”
……
“你,你……你是女人?!”
许秀才不可置信地指着江寒。
她的头发虽被烧得参差不齐,又被扯得像个鸡窝,但鬓发垂下来后,偏硬的脸庞和中性的眉眼,便柔和了许多,而已经歪斜的衣服,暴露出她的脖颈,她却浑然不觉地昂起头,把脖子抻得笔直,平滑细弱的脖颈,就此落入蹲在她对面的许秀才眼中。
“你竟然是个女人?!”
许秀才的声音,尖利地钻入众人耳中,人们都跟着震惊了,围在周围的人,一个个仿佛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张着嘴,瞪着眼,却没声。
江寒一惊,迅速捂住脖子,但几息之间,她的神情便在许秀才鬼叫般的重复声中,由惊慌变羞恼,再成坦然。
身份竟这样意外地被识破了。
虽然她平常也从未刻意做男人状,也没有过分担心被识破后的麻烦——毕竟落霞镇靠近民族地区,规矩本就不够森严,再则,世道艰难,这些年不是灾就是匪,镇里因此而破碎的家庭不在少数,在外行走谋生的女人虽然不易,却并不会有想象中那么重的歧视。
只是如今突然被识破,又被人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待,她心里总是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