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邪魔气的拓跋捷抬起头,向远方望去——那是雒阳。
瞌睡虫轻轻松松地又变成一只苍蝇,落到拓跋捷的外衣大洞里,扒着头看着江湖道路——野鸟飞、老鼠跑,褴褛的汉子在干农活儿,旁边帮忙的是连裤子都没有的妖怪,围着草裙的小丫头在提水,赤裸的小男孩在捡麦穗,裹着羊皮的女人躲躲闪闪,瘦比老狗的驴半死不活地拉磨……
雒阳到了。
拓跋捷整理衣冠,丝丝缕缕的布碎根本无法遮蔽他干枯的皮肉:他的鞋全部烂了,他的腿间漏风,硕大的阳物从布缕中显出形状来。一路上的女人见之无不掩目,男人们则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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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府依然光鲜亮丽,门口的拴马桩平滑油腻,大门上的铜钉没有锈迹,青石路面锃光瓦亮。
挤在巷口的路人被拦住在了道旁,“将军回府了!”门上小厮推推搡搡,将提篮牵驴的人们撵开。
十五个军士簇拥着高头大马的将军从人潮后缓缓走来,旌旗招展,马鞭抽打着空气,响鼻声清晰可闻。
但马背上的人拓跋捷不认得。
他向旁边看去,窃窃私语中寻找到了“拓跋?”这个名字。他是谁?
拓跋捷问:“拓跋家的勋老爷呢?”
他的声音未免太大了些,足够马匹上的将军听见了,果然那人将目光投了过来。
“你,过来!”拓跋?将军用马鞭指着拓跋捷,周围的人立刻挤着旁人让开。拓跋将军眼睛在叫花子身上转了转,其春光乍泄更是让他皱了皱眉,“把他带进府,清洗干净来见我。”
拓跋捷被一群捂着鼻子的人用指尖戳着从侧门进了后院儿,他得自己提井水用肥皂清洗干净上上下下,随后得到了一套破旧不堪的仆役装,虽然不合身,肥大漏风,但好歹算裹上了。
但是那位老爷似是忘了要见他这事儿,枯坐在木槿树下至夜的拓跋捷倒是被一个老迈的马夫给发现了……于是他得到了一块饼。
伺候了三天马,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离开雒阳已经有两百年了,勋老爷是谁?没人记得,除非你去查家谱。至于拓跋捷本人,家谱里根本没这个名字,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时移世易,人生一梦,如此而已。
拓跋捷大悟,当晚金丹一转,脱了凡胎,真正地从人仙晋升为地仙。
苍蝇从马厩里飞出来——能在这么臭的环境下晋级,瞌睡虫对似魔似鬼的拓跋捷的坚忍佩服至极。
现在他对这个拓跋已经失去了兴趣——这个修行门派大约来自东胜神洲,那种邪异的传承可能曾经在岛民中流行过,如今则完全断绝了。
苍蝇飞向大门,拓跋捷忽然两步跨出马厩,结结巴巴地说:“你要走了吗?再陪我几天吧?那个变爻的题目我还没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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