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低首望着插在自己肩膀处的匕首,她知道,崇曦在最后一刻避开了要害。
只是……
她突然就掉了眼泪,明明没有声音,却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她此刻的悲痛,感受到她无声的崩溃。
崇曦看着她,眼里划过一抹不忍。
殷宁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的抬起手握住的那匕首,而后,一个用力将其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将匕首扔在了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
她似是在问崇曦,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你们都要我死?”
从前总以为,人要孤茕茕的一无所靠,回复七窍未凿的混沌,才能绝处逢生。
可如今方知,绝处便是绝处,哪里会逢春呢。
那不过是说书人一厢情愿的谎言罢了。
殷宁转身,她努力的往马背上攀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当她不知道第几次从马背滑落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云飞走了上来。
他在殷宁跟前蹲下了身子,“踩着我上去。”
殷宁低头看着云飞,她其实是想要拒绝的,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量爬上马背了。
于是,她还是踏在了云飞的肩膀上,努力上了马背。
临走前,她扭头看着崇曦。
他在一大片血泊里,怀中抱着早已经失去生机的太后,此刻,正猩红着双眸望着她。
她道:“崇曦,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杀她。”
话落,她没再迟疑,一夹马腹,那日行千里的骏马便朝着大殷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几个侍卫紧随其后。
殷宁知道,她这一去,便是一生了。
所有的护身符都将成为新坟的疆土,生命原是不可承诺,不可系于手腕的。
两岸猿声不是在欢送,而是在挽歌。
……
殷宁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大殷。
她第一时间便回了公主府,殷明儿的灵柩还停在府中不曾下葬。
她不顾旁人的阻止毅然开棺,看过之后,她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她怅然一笑,只留一句淡淡的:“良姜,为我梳妆吧,我要入宫。”
半个时辰后,殷宁来到了大殷宫,她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从前殷暮商所住殿宇。
那殿宇比起从前的轻简,已然焕然一新,华丽非凡。
殷暮商坐在最正中,寝殿的华丽气派,仿佛吞噬了来访者的所有气息。
殿内悬挂着精心雕刻的玉石,散发着温暖的光辉,寒意削减就仿佛褪去了整个一线天的云雾。
伸展开的床帐,是柔软珍贵的细麻丝缎与蚕丝相结合的质料,触手可感的舒适度,既不热又不冷,就像婉转的天籁,。
了望窗外,殿中可清晰看到盘旋在蓝天上慢悠悠的秋仙鹤,也能遥望到静静从远山间飘丝绕带的烟雨,还有逐渐逼近的清风掠动古松枝叶的风声。
殷宁缓步走了进来。
她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更衬得她妖冶无双,头上步摇轻垂,熠熠生辉。
她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木槿花瓣落于脚下,铺出了一条锦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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