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和赵焕东在办公室热聊着,而三楼会议室同样热闹非凡。全县各单位一把手饿着肚子耐心等候,三个一团两个一伙七嘴八舌热议着乔岩。
三河庙乡党委书记周国庆和教育局局长孔志高成了香饽饽,众人围在身边一个劲地说着恭维的话。
“周书记,你算是捞着了,乔书记在你地盘上支教半年,关系应该很铁吧,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下一步换届上副处稳妥了。真羡慕你,乔书记当初为何不去我们乡支教呢,早知道有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层关系建立起来……”
周国庆听着脸一阵红一阵白,汗水哗哗直流。别人在恭维,他却紧张地直打哆嗦,肠子都快悔青了。做梦都没想到,乔岩能直上书记,而且还是在雄关县,平日里倒没什么,关键前段时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这不踢到铁板上了嘛。
“周书记,怎么不说话啊。你和乔书记关系走得近,到时候帮我们美言几句,将来提拔人肯定要征求你的意见……”
周国庆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有些生气地道:“能不能说点别的,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乔书记啊。”
见周国庆心态崩了,众人挤眉偷笑,谁都知道他没给乔岩好脸色,故意嘲讽他罢了。
而另一边,众人围着孔志高,同样各种吹捧,拉扯关系。
孔志高和乔岩倒没什么,平日里接触比较少,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关心关心他。哎,说什么都晚了,没把握住这么好的机会,近在咫尺的关系,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众人正热议着,主席台前突然一阵骚动。县处级领导陆续进场落座,不一会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李钦贤打头,其他领导紧随其后进来,现场顷刻安静下来。
会议由朱志新主持。先由潘志刚宣读了省委的任命决定,紧接着乔岩作表态发言。
对于此环节,乔岩经历了很多次,当记者扛着摄像机对准他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尤其抬头的时候,会场座无虚席,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血液直冲天灵盖,大脑一片空白。在一阵掌声中,才找回了自我,冷静下来。
表态发言稿,乔岩提早就准备好了。如同往常一样,他照样脱稿发言,语言朴实,言简意赅,核心意思表达下来,从今天起,他就是雄关人,要扎在雄关大地上干实事谋发展,要以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和态度改变雄关面貌,全面打响新时代的雄关战役。
再下来,赵焕东和李钦贤分别作了讲话,不到半个小时会议结束。
乔岩陪着李钦贤一行来到县委大院后面的宾馆,以前他作为工作人员往后退缩,如今他是一把手,就得事事冲在前面。角色的突然转变,着实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恐慌,但也得硬着头皮努力找准身份往前冲。
来到餐厅坐下,潘志刚特意把乔岩叫到身边,对李钦贤道:“李部长,乔书记今天的表态发言不错吧,气定神闲,谈吐清楚,内容平实,句句动人,我听了很是感动。”
李钦贤看着乔岩频频点头,毫不掩饰夸赞道:“不愧是大学老师,写稿子有水平,讲话时有底气,赵部长,省里给你们派来一名猛将啊。”
赵焕东连忙附和道:“确实不错,乔书记虽然年轻,思路想法要超出一般人。”
潘志刚立马补充道:“赵部长,你可能有所不知,乔书记之前给丁秘书长当过秘书,水平能差得了嘛。此外,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高学历人才,无论是办的案子还是做的事,哪个领导不认可。他能来此地,是雄关县的福气。”
“那禾历县的尚卫东,都是干了好几年县长了,讲话磕磕绊绊,照着稿子念都不利索,紧张地直擦汗,和乔书记一比较,高判立下,形成鲜明对比。”
潘志刚不停地猛夸乔岩,就是让赵焕东看到他俩关系不一般。素未谋面毫无交集的李钦贤同样在发力,等饭局开始后,端着酒递到赵焕东面前道:“焕东,乔岩是自家兄弟,领导亲自打过招呼的,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当自家人看待,要是有什么闪失,领导询问起来都不好看。回头把我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国成书记,就拜托你了。”
李钦贤如此说,赵焕东怎敢怠慢,连忙起身道:“李部长,交给我您放心,知道怎么做。李部长今后也要多来走动走动,云清市需要您指导工作。”
李钦贤眯着眼笑道:“好说,好说,乔老弟在这里,我想不来也难啊,哈哈。”
李钦贤如此卖力为乔岩说话,潘志刚在背后没少出力。乔岩趁着上厕所的间隙,把王兴洲叫到身边道:“让袁杰和领导们司机对接一下,把准备的东西放到车上。”
王兴洲心领神会,赶忙道:“要不我现在去准备,还来得及。”
乔岩摇头道:“这是我个人的事,记住,以后我的公务活动不花雄关县一分一厘,任何人不得擅自违背。”
王兴洲一愣,本来还想说,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好乖乖执行。
在欢声笑语中,乔岩送走了李钦贤一行。尽管什么事都没做,却身心疲惫,就跟打仗似的,他们走后才稍微缓了口气。
回到办公室,工作人员为他沏好茶,乔岩点燃烟看了看表道:“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召开四套班子领导联席会。”
王兴洲看了眼朱志新,本来想说什么,乖乖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把一个年轻男子叫进来,道:“乔书记,方彬,秘书科科员,云清师范学院毕业,前些年从县一中调过来,小伙子做事稳成,暂时先为您服务,如果觉得不合适到时候再换。”
方彬紧张地手足无措,双手搓着衣服,直挺挺地鞠了一躬道:“乔书记,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好好让您服务,哦不是,是为您服务……”
乔岩侧头打量着方彬,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斯斯文文,就是有些过度紧张。看到他,仿佛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也就是在这个年龄,走进了丁光耀的视野。他没多说什么,指了指沙发道:“坐下说。”
方彬小心翼翼用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身板挺直抱着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额头上的汗水哗哗流淌。对于他而言,这是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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