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茶姬进来给他们上了刚煎好的茶,周宽喝了口茶笑道:“我感觉殿下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陈庆点点头,“今天我的一个亲兵省亲归来,给我说关于他家乡的一些事,是凤翔府郿县。”
周宽呵呵笑道:“我知道,他们县令叫做李哲,还是当年我提拔的,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押司,我发现他很能干,县令答不上来的问题都问他,他对答如流,对郿县情况了如指掌,我便破格提拔他做了主薄,那还是八年前,现在已经升为县令了。”
“但我今天想说的是郿县县工!”
陈庆微微笑道:“当然,这个县工田旷也是县令李哲推荐的,他之前是李哲的幕僚,这几个月表现得风生水起,修桥、筑路,最近更是组织一万多百姓兴修水利,他能做得如此之好,关键是得到了县令的大力支持。”
周宽明白陈庆的意思,苦笑道:“殿下,这只是特例罢了!”
“不!这不是特例。”
陈庆不认可周宽的定义,“我认为这是权力下放的成功,我们之前就定位了县工的职能,是县令的辅左,那么由县令推荐县工,更便于两人之间的合作,更容易把事情做好,郿县就是实现我这个意图最好的典型!”
“殿下,这里面弊端也很深啊!”
陈庆摆摆手,让旁边茶姬退下,问道:“那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弊端?”
“弊端有三,第一,和州衙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县里的官员,除县令之外,一般都是州衙向吏部推荐,然后吏部通过考评来确定,但县工的推荐权交给了县令,这无疑就是剥夺了州衙的权力,会引起州衙的不满。”
“然后呢?”陈庆不露声色问道。
“其次就是遇到一个不错的县令,还能举贤荐能,可遇到昏庸甚至贪赂的县令,那就沆瀣一气,尤其县工做的就是花钱的事情,两人若沆瀣一气,恐怕一百贯钱,至少要被他们贪掉一半;第三就是明经科的人也能当县工,是不是有违当初殿下办太学和设立工算科的初衷?”
陈庆点点头笑道:“你说的这三个问题我都考虑过,先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你没有发现吗?今年太学招生不多,只有一百人,经过这些年的实践,我发现太学培养研究人员更合适,里面的学生并不适合当地方官,太学生都普遍腼腆内向,这样的性格让他们怎么组织民夫做事?
其实也是你们之前提醒我,县工并不在于他懂不懂技术,关键是他要会用人,这就是我考虑再三后的一个转变,至于工算科,今年的情况很不理解,报考士子基本上都是太学生,考过的也全部是太学生,所以下一次科举我准备取消工算科。”
周宽和其他参政事都知道殿下设立县工这个官职的决心已定,不会更改,那么他们就退而求其次,希望县工和其他县官一样,都是最好通过科举来任命,雍王确实也改了,只是把标准放低到明经科,更看重实务能力,这一点大家也认可,毕竟县工就是和百姓打交道的实务官,但殿下把推荐权交给了知县,这一点大家略有些微词。
“殿下这样安排比较合理,之前大家反对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县工是实务官,要有很强的和百姓打交道的能力,这个需要很多年的经验才能积累起来,绝不是太学生那种毛头小伙子能胜任,只是由县令推荐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陈庆澹澹道:“规矩是人定的,实际上县令推荐和刺史推荐都没有区别,关键还是吏部决定,就像你刚才说的沆瀣一气,如果县令口碑不高,考评一般,那他推荐的官员,吏部也不会接受,肯定会另派官员,田旷之所以能被推荐成功,关键还是李哲自身的考评不错,再者,县丞、县尉和主簿的推荐权都在刺史手上,把一个县工的推荐权下放给县令,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殿下可是考虑到押司的地位提高?会架空县令,所以从另一方面补充县令的实权?”
陈庆点点头,“有一点这方面的考虑,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希望县里做事能够顺畅,毕竟县令也要政绩,一个得力的帮手有利于做出政绩。”
“卑职明白殿下的考虑了,可以让肃政台派出观风使去各地巡视,了解县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