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我师妹——”秦时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将平生功力运于双掌,朝着蒙面人膻中穴猛然击出。同时,豹飞石那头,小薯和白苏也如法炮制,趁着蒙面人背朝他们的机会,立刻发动攻击。小薯双拳从蒙面人头顶百会穴凌空击下,白苏的峨眉刺则狠狠插进了蒙面人的后心诸穴……
全身要穴受到三位武林高手的攻击,就算是达摩、张三丰再世,恐也再难抵挡。只见蒙面人嘴里“呜”的一声,身子后仰几下,再向前踉跄几步,抱住了柃树,然后艰难地转过身来,身子软软地瘫坐下去。鲜血,顺着他的脖颈缓缓流下……难受之下,他干脆摘掉了蒙在脸上的蓝布……
秦时月与张小薯呆住了。
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五十岁就引退在家,从此不再抛头露面。后又遭受丧女之痛,更加深居简出。社会各界对他的评价一直很好……
“扈会长!你……?怎么可能是你?你是怎么来的?是我昨晚说漏了嘴么?”秦时月吃惊地问。
“是的,你酒后亲口告诉我的。想不到吧,年轻人,”扈春生虚弱地说,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中国有句古话,叫‘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犯了人际交往的大忌。中国古人又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各为其主,又有什么法子?”
秦时月惊愕半晌,无法言语。当他想到两人素来的和谐与投机,仍然有些动情地说:“扈会长,你降了吧,这伤也许还能救治……”
扈春生摇了摇头,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不管你如何挣扎,都挣不脱命运这张罗网……其实,刚才……要不是那小囡子先动手,触动了扳机,我是不会开枪的……你对扈家有恩……”
“扈会长,你挺住,跟我们走吧,我们把你背下去,现在就出发。紫苏被你推下了山崖,凶多吉少,我们得马上去找她……本来,你也许还有救,因为她身上带了最近调好的伤药。”
想到紫苏,秦时月一时心如刀绞,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说:“平时你多么通情达理,昨晚你还在慷慨陈词,可一旦涉及切身利益,你又如此残酷无情,心狠手辣,致使紫苏坠崖!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可知罪?!”
“知罪?……不过,我本无心害她……罪与非罪……反正,我马上就会偿命的!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据扈春生说,他是土肥原安插在华东的特务,日本名字为饭十次郎,扎根中国几十年。小芹是他与日本妻子所生。小芹断奶后,妻子被安排回了日本……皇军投降后,本来他想洗手不干了,可民国保密局有人找到他,要他继续完成‘落樱’计划,将宝贝送给他们……他们的后台是国军第三战区的一名长官,眉心有颗黑痣的……他想将宝贝献给委员长,带去台湾……”
秦时月一下感到眼前有些发黑。
第三战区眉心有黑痣的长官,不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么?
时月到秦梦来的一切,都是长官帮他策划与安排的。弄到后来,真正觊觎宝藏之人,原来就是自己最亲近的长官!
扈春生无力地靠在树上,内疚地告诉秦时月,那晚,成天乐带队夜袭屏峰园药庄时,他混入其中,本想通过浑水摸鱼,人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神农膏”配方,将它进献给天皇,不想周止泉老先生坚决不从。慑于老英雄的武功,为了自保,他只好拼命击出了那一掌……
而且,他还受到了高人的干扰而被迫撤离。
“那晚持匣枪射出一串枪弹的人,原来是你?”秦时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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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装备,你们保安团根本还没有,更别说乡里的保安队了。”扈春生说。
“可你知道,那高人就是我吗?”秦时月问。
“起初不曾想到,我根本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功夫会那么好。但后来,我怀疑是你,”扈春生说,“你聪明绝顶,但宅心仁厚,为人善良,对人全不设防,又重情重义,为情所累,所以才让我从你的排查中漏网。”
秦时月神色凝重地听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扈春生绝对没有说谎的道理。
扈春生看着秦时月,似乎了解他的心思一样,将左手手腕亮给秦时月看。
秦时月走近一看,上面赫然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
他想起当日与扈春生讲到袭击周师凶手可能手上有胎记的事,扈春生还将左手搁上八仙桌敲了几下,不过是手心对着秦时月的,虎口并未见到。现在,时月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聪明的麻痹战术啊,时机与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我不行了,马上要离开了。来,孩子,走近点……你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
“师弟,小心点,别靠近他!”周白苏高声提醒时月。
时月探询地望着喘息已很艰难的扈春生。
“时月……我……我是你爹啊!”
时月瞪大眼睛望着老会长。
白苏和小薯听了,也都惊诧莫名。
扈春生说:“我本名秦忠,因长年在上海行医,因医术出名,受到日特注目,后被他们控制,去了日本……从此改名换姓,成了日本人……经过专门的训练后,来到了秦梦……每年除夕夜……你妈床前……那袋钱,是我放的……儿子,你胯间左大腿根,也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除夕夜的钱,在很多年里,成为秦家的一个秘密。母子俩以为是时月爹早年做过什么善事,人家来报恩了。这笔钱,成为秦家家用的重要来源,也成为秦时月的读书资本。
秦时月胯间的红色胎记,由于位置极为私密,无论是洗澡还是游泳,轻易都无法看到,故而连他的战友们都没有看到过,更不要说外人了。
此时,他对扈春生的话确信无疑。
他一步一步靠近这个自称是他爹的男人。
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濒死之人。
一个刚才还是他敌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