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顾公子百般的不愿意,可是还是磨不过宋柒的撒娇和眼泪,隔天一早就去做了复通手术,几乎是一个月内,宋柒就如愿怀上了第二胎。
彼时的宋柒大挺着个肚子,整日的娇宠把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都给抹去了,她愈来愈娇软动人,而男人愈来愈成熟与宠她,真正的做到了,宠到她生活不能自理,宠她到所有人以及她自己都认为,宋大美人儿是顾公子的大女儿。
自从她有了二胎之后,小顾公子被顾公子勒令跟随顾酒酒到了沐景辞的别墅里,不知是不是一来二去的缘故,某天酒酒神色不定的跑到宋柒的主卧里,精致的双眼红肿着,唯唯诺诺的样子叫宋柒不解,顾酒酒向她说明了原因,是以,宋柒了然,说会帮她的。
这一年,沐景辞来七号公馆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虽说是打着送补品的名号来看宋柒,但终归顾公子的准允了。
宋柒看到他,温婉的笑,贤妻良母的味道愈发的重,温软母亲的模样也愈发的生动,时而会抚着肚子轻轻笑着问他,也时而会褪尽一身的明艳鲜少凝重的问他,“景辞,我们都三十多了,三个人里面,我结婚了,琯琯结婚了,连宝宝都有许多了,你什么时候找一个人,沐家总要留后,贝利等你许多年了,为什么从来不回头看看她。”
他不说话,眉眼都是不动声色的张狂,其实女人的这句话说出来时,有一瞬间的想脱口而出,他也等她好多年了,甚至比贝利还深,为什么她从不回头看看他,只是只字片语的说辞都已经在嘴边了,却还是被生生咽了回去,转而看了眼生娇的女人一眼,淡淡的笑了,漫不经心回,“贝利和我都太温吞了,她对于感情从不强势,我也是如此,所以不合适,还有,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现在是孕妇要多休息的,听话。”
他总是这样回答,只是日子一长,大约是连这样的说辞都懒的了。
下一年,宋柒的问题依旧,女人双手扶在栏杆上,刚生完软宝的她,脸蛋上淌的明眼人都瞧的出温绵,眼角是被过度宠爱才会有的模样,眉眼上褪去了世间所有的铅华与沉浮,淡淡的笑着,唇角挽的极高,“景辞,还没有中意的吗?酒酒呢,你觉得酒酒怎么样?”
男人听到他的话一顿,或许是他都没想到,某天,他们站在一起,竟然是她在替他参谋适宜结婚的千金名媛,想来实在是讽刺有余,只不过她终究是他爱的女人,不愿她难过且操心,他知道,宋柒待酒酒如亲姐妹一般,一点都不比琯琯差。
寥寥的笑了几声,暖黄的色调铺盖在他刺白的衬衫上,影子都拉的斜长不定,指尖上升染起的烟雾模糊的不知是谁的脸与心,渗出淡淡的令人刺目心疼的冷寂孤傲,垂眸看着她,哑笑,“我在考虑了,你不用太操心,有时累了,也会想找一个人的。”
这种敷衍的说辞,宋柒最终还是信了。
只是再一个下年,沐景辞的婚事还是没定下来,而顾家大小姐追沐家大少爷的韵事闹的是满城皆知,对此沐景辞从不在外解释,也从不对内解释,偶尔宋柒问他的时候,他也还是笑着答,“小女孩心性而已,过了这阵子,就忘了,你别往心里去,安安心心的做你的顾太太。”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酒酒吗?如果你不喜欢,不要觉得让我为难,你说出来,我去跟她说。”
至此,男人只是笑着摸她的头发,“傻瓜,哪里会,顾家大小姐,生来的天之骄女,怎么会有一点不好。”
顾酒酒,哪里都好,听话懂事乖巧精致漂亮背景家世极致的好,若你要问他有什么不好,除了她不是宋柒,哪点都好。
这种问题许是宋柒问的疲乏了,从软宝出生到今已是五年了,每一年她都会问,可答案却始终是不尽人心意。
然而软宝六岁生日宴上,沐景辞与陆司祁顾瑾笙他们三人都醉了,薄暖的阳光洒了下去,竟也有丝丝的酒意,就仿佛沾染到了醉人的意味,笼罩的氛围即是懒散又淡漫。
沐景辞脚步虚晃,提着一瓶红酒走到宋柒的身旁,微微的垂下头,俯身圈住宋柒,微微熏染的酒气就喷薄而下,直直的涌进女人的鼻腔里面,嗓音低淡不可闻,却又夹杂着数不尽的眷恋,“柒柒乖,别动,让我再抱抱你,我在想,其实或许是我在你的生活里进进出出影响到你了,而我也发现,一个人过下去太难了,所以倒不如就找个人过吧,柒柒,太难了,爱而不得太难了,放手也太难了,我好不容易要决心放下你的,所以我结婚的时候,你不要来,我怕我会忍不住,好吗?”
宋柒的鼻尖有些隐忍不住的一酸,眼泪像是要冒出来一般,声线颤抖着,“你跟谁结婚?”
他似是真的醉了,又好似没醉,松开圈住宋柒腰肢的手,低低沉沉的笑了好一会儿,笑音虚无缥缈到捕捉不到,似阴美,似妖娆的脸庞上缠着许多雾气,“顾酒酒啊,都说顾家大小姐喜欢惨了我,非我不嫁,所以算了吧,就这样吧,不是你,跟谁不是一样呢。”
人生就是这般,太难了。
最终,沐景辞还是结婚了,如他的所愿,宋柒没能去,带着两个孩子和顾公子一同去了丹麦度假,期间不知是从哪里得知,几乎是消失了十年的温流亭就隐匿在这里。
起初宋柒听到温流亭这个名字的时候愣在了那里久久都不得动弹,像是定格了一样。
顾公子把顾慕烨和顾慕烟遣开之后,搂住她的腰肢,已经到了跟少女扯不上任何干系的岁数了,可仍旧是那样的多愁善感,仍旧需要男人哄,仍旧那样的明艳,匆匆而过的时光在她身上得不到体现,若说她是二十多岁一点都不为过,男人笑着亲了亲她的脸蛋,低低的询问,“你还恨他吗?”
宋柒良久无言,过去片刻后才深呼吸吐字,“说实话,我曾经咬牙切齿的恨他以及恨你,但是他消失以后,我恐觉,我跟他要说牵扯也牵扯许久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何必呢,我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心烦的也只会是我,所以何必呢,我大约在很早以前就原谅他了。”
“好,我陪你去找他,十年都过去了,他再怕你不肯原谅他都应该没有了。”
只是,终究是没能让宋柒所愿,顾公子携着三人来到温先生所居的地界,别墅里面的佣人传温先生话,大人不准进,只允许小孩进去。
宋柒皱眉有几次想直接冲进去,可是被顾公子给拦住了,低眉吩咐顾慕烨照顾好妹妹就放他们进去了。
整整一个白天,直至夕阳落下,余晖都散开的很彻底时,别墅的门才被打开,出来的是不谙世事的两个孩童,多余的人没有,而别墅的大门似乎有感应般,待顾慕烨顾慕烟的身影不见了后,就合了上去。
温流亭不肯见她,她不知道原因,或许他也恨她,只是她后来也来过几次,都是被佣人婉拒在门前,传的话每次都同样,佣人像是在模仿着温流亭的语调和神情,与宋柒道。
【我说的不见,是永远不见,生不见,死亦不见。】
于是,又是一个白天外加一个夕阳落,温流亭依旧是不肯松口,秉承着那句话,生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