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今之计,也只能把徐文爵这个蠢货送到军中去历练一番,希望能有点儿长进了,如若不然,哪怕是拼着受罚,这下一任国公也得换人。
江南之地风云诡谲,魏国公徐弘基纠收不已,而从衡州出发的桂王可就舒心的很了。
万事临头只怕自乱阵脚,一旦下定了决定并且执行了之后,剩下的事儿也就没有那么难了——既然不打算造反,就好好的听皇帝的话,以后管他是在大明还是出海建国,一生的富贵总是少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的往凤阳赶去,可不能让皇帝陛下在凤阳等自己太长的时间,哪怕自己是这皇帝的亲叔叔也不成。
没看皇帝的另一个亲叔叔福王都已经凉透了吗。
心中挂着这事儿的桂王朱常瀛一个劲的催促着快快赶路,丝毫不顾及囚车之中还装着倒霉的陈冲山。
陈冲山的精神头也挺好,有饭就吃,有水就好,该发便的方便,一点儿寻死的样子都没有,让那个自称一手诗书一手刀的祝大郎都惊叹不已,两人倒是聊了起来。
只是两个人每次聊天,都是开头的时候挺好,聊着聊着就变味——在对于当今皇帝的看法上,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如果这样儿的话,不聊也就是了,可是偏生祝大郎喜欢逗弄陈冲山,而陈冲山又受不得激,往往三言两语间就能吵起来,也算是祝大郎一路行来解闷子的乐趣了。
几次三番之下,陈冲山觉得自己不能总是被这个祝大郎牵着鼻子走,得起办法自己掌握主动权。
所以在祝大郎又一次在路上休息时凑过来的时候,陈冲山倒是先开口了:“陈某见阁下总是怀里藏着诗书,腰间却带着刀,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读书还是喜欢舞刀弄剑?”
惊异于陈冲山先开口的祝大郎笑道:“刀是拿来砍人的,书是用来看的,本身也不冲突不是?你们孔圣人不还说了,要君子六艺来着?”
说完之后,祝大郎又接着问道:“对了,这什么君子六艺,到底是哪六艺?”
陈冲山不屑地道:“自然是礼、乐、射、御、书、数,不能通五经贯六艺,如何当得君子?”
祝大郎摆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问道:“那你通了几经?贯了几艺?”
陈冲山一时间哑口无言。
大明朝考校的是八股文章,便是连四书五经想要弄明白应考无虞都嫌费劲,剩下的时间也都放在礼、乐之上了,哪儿来的那么大精神再去搞什么射、御、数之类的?
祝大郎见陈冲山不出声,又接着道:“你看,你们总是说自己是君子,可是连五经六艺都不会,还扯什么君子?要我说,还是这《金瓶梅》好看。”
金瓶梅的地位,大概也就是相当于网络作者之于传统作者,向来是不怎么被文人瞧得起的,尤其是陈冲山这般读书读傻了的。
听到祝大郎提起《金瓶梅》,陈冲山怒道:“陈某学艺不精,自然不佩称之为君子,可是阁下也犯不上拿《金瓶梅》来取笑陈某!”
祝大郎干笑道:“他娘的,这不是怕你一路上无聊,寻思着让你多看看书,顺便也学习学习么。”
见陈冲之依旧怒目而视,祝大郎又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话说,你老兄家里有田几何?年入几何?可曾娶妻?”
陈冲山斜着眼睛道:“这算是你祝大郎问案么?答的好了给书看,答的不好了挨刀子?”说完之后,陈冲山又讥笑道:“都是明白人,你跟我玩甚么诗与刀?”
祝大郎干笑道:“你瞧瞧,这就没意思了吧?咱好心好意的跟你聊聊天,可你呢?”
陈冲山算是见识到了这祝大郎不要脸的一面,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祝大郎却也不恼,干脆在陈冲山旁边一呆,就地休息了起来。
反正聊天不是自己的目的,自己只要保证这陈冲山能活着到凤阳就行了。
一路行来的崇祯皇帝通过锦衣卫的奏报,知道这些破事儿,不管是南京的还是衡州的,崇祯皇帝统统都知道,只是并不放在心上——老子就是头铁刀子快,不服的尽管来试试。
但是崇祯皇帝的这种牛逼作风到了凤阳皇陵的时候就没再牛逼起来——到了老祖宗的地盘上,怎么着也得老实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