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你慢点喝,太急了就醉了!”宋离见她又喝了一大口,连忙扶住她的酒壶劝道。
“醉了怕什么!”苑苑甩开他的手,“今晚我又不洞房!”她自嘲的一笑,指了指天上来回飘动的云彩,说道:“你看,古人常说云雨之乐,现在有云有雨,可怎么却没有旖旎之境呢?”她忽然大笑起来,看着宋离,双目好似秋水,“可见古人说的都是假的!”
“云雨之欢,是置身云雨之中!”
“有道理!”苑苑听了宋离的话起身点了点头,便丢了手中的酒壶,冲进了雨中,“云雨之中,犹如羽化登仙,哈哈!”
宋离将她置身于雨中淋着,心情又不好,便放了酒壶,取了来时她撑得伞,为她遮雨,“淋雨会生病,你又喝了酒,快回去吧!”
“宋离,撑伞做什么!”苑苑不仅不跟他回去,还一把抢过了宋离的雨伞,丢弃在一边,两人一同置身于雨中,那雨竟然突然间比方才大了许多,将二人淋得浑身湿透。
“你看这样多好!”苑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的开心,一排整齐的贝齿晶莹可爱,宋离也是许久没见苑苑如此笑过,既然今晚她愿意疯癫,就陪她疯癫一次。
淋雨、宿醉,代价就是浑身不适,第二日醒来,苑苑头疼的根本不想回忆昨晚最后怎么被宋离扛回来的,她只知道白天是没办法骑马了。
宋离到底是汉子,一点异常都没有,早膳时苑苑看了一眼他,宋离倒是乐了,难得开玩笑的问道:“怎么叶苑苑变成病怏怏了?”
苑苑落座,瞪了他一眼,喝了一碗白粥,却觉得丝毫没有食欲,宋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搭在她的手腕上听了会儿脉,说道:“病怏怏,你得了伤寒,不过不严重,不能再像昨晚那么疯了!”
“知道了!”苑苑实在再喝不下去剩下的半碗粥,开始用筷子搅动,看了看宋离有先见之明已经套好的马车,问道:“我们何时入城?”
“很快!先送你去太子府!”宋离答道。
“我能不能因为生病在那里多住几日?”苑苑撂了筷子,叹了口气。
“这要看皇上怎么想!”
“他说的不算!”苑苑反驳道,宋离觉得这话有些忤逆,所以不知道怎么接,倒是苑苑坦然,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的才算,我不想进,他也为难不了我!”
“那你想进宫吗?”宋离很严肃的问道,没一会儿又反过来问道:“你会进宫吗?”
“会!”苑苑清浅一笑,凑近了宋离的耳朵,说道:“进去是为了更自由的出来!”
苑苑虽是病着,可路怎么走还是心里有数的,马车转第二个弯后她就知道进了朱雀街,于是勉强支持起身子做好,果然没一会儿马车停了,宋离亲自掀开车帘,将苑苑搀扶下来。
脚有些发软,太久不见光一出来有些晕,她抬眼看了一眼太子府的匾额长吸了口气提提神,这里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物是人非,自己离开时骆启霖还是府里的太子,再回来已经人去屋空,他成了皇帝。
看着门口身穿甲胄的侍卫,想必骆启霖已经到了,她也没再犹豫,迈进了府门,宋离没有随其后,只是看着苑苑稍显单薄的背影,孤身前去,他忽然想起一首诗——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此他宋离与叶苑苑便主仆有别,尊卑有分,这一路是他最后一段与她紧密无间的时光。
苑苑入府,一进入院,只见正堂中背对着她,负手立着一个人,没有穿刺目的龙袍,只有月白色的长衫,宝蓝色的领口,银丝线绣着的龙形图腾遇光耀眼,宝蓝色的腰带勒着精壮的腰身,还是挺拔颀长,不得不说是玉树临风。
苑苑停住了脚步,莫名的热泪盈眶,她咬着唇想把眼泪逼回去,本想很淡然冷静的站在骆启霖的面前无畏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回来了!’可就一个他的背影,她便无处遁形。
曾几何时,她中箭昏迷、差点毒发身亡,都曾梦见过骆启霖,这样背对着自己,她温柔的抱住他,直到他转身,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她不要哭。
眼泪再没忍住的滴了下来,惊得苑苑用手背连忙抹去,骆启霖忽然回身,似乎才听见她的响动,熟识的面容,熟识的微笑,他从来都是这样讲究的打扮,即使在这令人狼狈的相逢中,他也依旧玉冠束发,风度翩翩,隔着整个庭院似乎都能嗅得到他身上隐隐的杜蘅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