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怎么可以见不到她?不可以!
暮然掀开了眸,深眸里涌起的惊涛骇浪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这种暗涌的疯狂,没有人能想到,苑苑更是从来就不敢想。
她只是在安心冷静的计划自己逃跑的一切,而西门挽清也给了她最有利的条件。
他竟在婚礼的前一晚给她安排了单独的营帐,说:虽不计较太多,但婚礼前男女不可见面这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遵循,是对她的尊重。
苑苑苦涩,她之前想要的他从来不给,在她用手段对付他时,他却给了她最大的宽容。
又是一个不眠夜。
黎明的第一丝曙光从云缝中钻出,苑苑在这丝曙光中缓缓磕上眼眸,她一夜辗转,现在需要休息。
这决定她命运的一日到来,她要养精蓄锐,能不能回惜羽,在此一举。
再睁眼时已近黄昏,掀开帐帘,远处空中那一片火烧般的云彩告诉她,她又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晴天。
这晚霞烧得这么艳做什么?难不成要庆贺她这为了逃跑而设的成亲之计?
有什么值得庆贺的?顺从是假,话语是假,柔情是假,成亲是假,只有用计逃跑是真。如此假得彻底的一个婚礼,她自己都觉得讽刺,有何可贺的?
火烧般的晚霞下走过来一个人,随着他的步子,一身耀眼的鲜红黑边金绣锦袍在夕阳下的秋风中欢快轻扬,让身后的群山也模糊了颜色。
他手上端着大红喜袍,美到妖媚的脸上满面春风,似能将这秋的颓凉都吹走。
她曾觉得他艳若彼岸,此刻的他却更像着了色的白莲。而她,即将成为亲手摧毁这朵白莲的侩子手。
她第一次穿喜袍竟是在一场计谋,一个谎言下。女子身披嫁衣本是一件慎重的事情,却被她这般挥霍了。
她这辈子,还有机会为自己喜欢的人穿上嫁衣吗?怕是没有了吧……
见她一直将眸落在那喜袍上,怕她不喜欢,他低语:“喜袍有些简单,这已是能连夜赶制出来的最好样式,你先将就着。回长鲁后,我们的婚礼大典上一定让你穿上最美的喜服。”
“这已经很好了,从昨日你就开始忙,也先歇会儿吧。”淡淡的一句,不见丝毫喜色。
他却全当没有看见,只是笑看她:“忙这些,我愿意。”
又看了她阵,见她不再言语,伸手轻抚着她被端着的喜袍衬得越发苍白的小脸:“今日是我们成亲,开心些。”
她抬起苍白的小脸,艰难的对他扯出一个笑容,“嗯。”
他的指又在她脸上流连了一阵,细眸把她脸上的所有都尽收眼底,最后对她勾唇笑了笑,转身离开。
闭眸,脸上笑意苦涩,她连假意的开心都不愿装给他看。
苑苑在他背后目送他走出一段,隐隐觉得他有什么不对,但又看似一切都正常,许是她多心了。端着喜袍进了营帐。
天色渐暗,夜风哀凄,苑苑已经坐在床上盯着那桌上放着的喜袍好几个时辰,亥时将至,她不能再拖了。
轻叹口气,缓缓从床上起身,朝那喜袍走过去。
退去身上洁白的襦裙,套上鲜红的喜服,合上双襟,轻束纤腰,心,在覆在身上如火的一片鲜红下寸寸冰凉。
伸手撩出襟内三千青丝,如泼墨般飞扬缓缓覆在被一片艳红包裹着的脊背上,轻笼乌发,宛然成髻,简单的一个斜髻,未施半点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