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挽清只觉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困意一阵阵袭来,浑身变得乏软无力,这是怎么了?他预想的痛苦没有到来,倒是舒适得想要睡着。
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艳丽妖媚而安心,她终是不忍杀他,只是用药迷倒了他。
无奈的轻语:“小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声音越来越轻。
“我要走。”看着他渐渐合上眼眸,对已昏睡的他呐呐低语了句:“对不起……”
这模糊不清的一句,他在彻底沉睡前听到了,嘴角带着丝笑意,安心的坠入黑暗。
苑苑推了推伏在她身上的人,“西门挽清。”无甚反应,看来他是彻底昏睡过去。
轻轻把他推到一边,从床上下来,转身就要出帐,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身,抖了床上整齐叠放好的大红喜被替他盖上。
熟睡的他竟宛如孩童般纯净,丝毫不见阴狠毒辣。怎么会有人醒着跟睡着如此大相径庭。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过了今夜,他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转身毫不迟疑往帐帘奔去,掀开帐帘抬眸的瞬间,惊愕,掀帘的手顿住,人也似石化,只有夜风掀起她喜服的裙角是唯一动作。
呆愣半刻,自嘲的轻嗤了声“呵”。她还自以为有多高明,能瞒天过海,却终不过是他五指山下的一只破猴而已。
难怪他昏迷前会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是早已胸有成竹。
眸扫过营帐外一片黑压压的人影,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将营帐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纵有三头六臂怕是也逃不出这营地。
西门挽清为她准备的这个“惊喜”,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一直以为她这戏演得不错,不想,有个人的戏演得更胜她千百倍,简直是天衣无缝。
也好,她不用觉得歉疚了,他始终是那个阴狠狡诈的西门挽清,这两日的一切,不过就是场戏而已,她所演的,不过是场戏中戏。
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中,有个人上前了一步,她将眸定在他身上,是端木彧,朝她俯首恭敬一拜:“王妃,夜深露重,外头也不安全,还请早些入帐歇息。”
呵,西门挽清还真是看得起她,竟派了端木彧来护她周全,她又怎能辜负他一片苦心。
朝端木彧嘲讽的笑了笑,“端木将军辛苦,大半夜还劳烦将军领兵替朱颜守帐,这大功一件想必主帅日后定会重重酬谢将军。”
“末将不敢,主帅交代的末将不敢不听,王妃请入帐好好休息,本将会尽责替王妃和主帅守帐至大军开拔回朝。”他语气呆板,明显是不满,但态度毕恭毕敬。
苑苑不会不记得两军对垒时他要射杀她的那箭,明明就很想她死,现在却不得不听从西门挽清的命令,不敢杀她。也真是辛苦他的一片忠诚了。
“哼,那就有劳端木将军了。”苑苑将帐帘一甩,帐帘“嘭”的落下,将外头的一切都阻隔。
她站在帘后苍白着脸平静如常。
她本以为今夜就可以回去的,本以为今夜就可以见到那个她一直想见的人,本以为又可以随在他身边看他挥袖淡笑间就平定天下,安了苍生。
这一切,终不过是她的又一场梦罢了。
转身看向那一片通红中安静躺着的人,是他毁了她的美梦,将她打入地狱深渊。十指越握越紧,直至失了血色。
是他!又生生斩断了她的希望,把她逼到绝路。
他总是在她看见曙光时给她致命一击,让她深刻体会从云端跌入谷底的痛苦。也将她对他刚有的那点愧疚击得烟消云散。
残忍如他,狡诈如他,她怎么会傻得相信他的话都是出自肺腑。
缓缓走到桌边木然坐下,眼扫到桌上放着的那支翠玉簪,一个笑话,一个讽刺,编织谎言的一个工具。
眼中突闪过一抹狠色,扫了眼床上躺着熟睡的人,反正她也走不出去了,或许,她该拿它刺穿那个人的喉咙,替王爷除了这个大敌,替惜羽绝了这个后患!
伸手拿起桌上的翠玉簪,移步到床前,满脸死寂的看着一片刺目的艳红上躺着的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毫不犹豫的将簪子抵在他颈部的动脉上,缓缓没入。
他一次次击碎她的希望,让她看不到明天,那她也该还以颜色,让他没有明天!
血,从她握着的翠玉簪下涌出,艳得刺目,沿着他白皙的颈项滑落在艳红的枕榻上,迅速融为一体。
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安然的享受,似乎在等她刺穿他喉咙,对此也甘之如饴。
苑苑握着翠玉簪刺入他颈项的手抖了下,坚定的眸在他安然的表情下颤了颤,逐渐涣散,紧握着翠玉簪的手渐渐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