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团鬼火都被扑灭之后,室中之前的那种幽蓝幽蓝的冷光消失无踪,紧张和压迫感也没了。我和文瑜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不已。
我则是心下颇有后怕,背上全是冷汗。刚才那么一下子,如果我想起的说法是有错的话,那么此刻,我已经……
文瑜喘了几口气,问我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我举起衣袖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咳嗽一声答道:“这个嘛,就叫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也叫做情急智生。你要明白,人民群众特别是无-产-阶-级的伟-大-战士,潜力是无穷无尽的,随时能把万恶的资-本-主-义刨坑埋了。这小小几朵鬼火,又算得了什么?”
文瑜呸了一声:“还情急智生,我看应该叫狗急跳墙。瞧你刚才那样子,相当的没有风度,随地吐痰,哈哈哈!”
我反驳道:“难道你刚才没有吗?你不也是很没有淑女风度地吐口水?咱们差不多一般黑,大哥别笑二哥。”
文瑜忍住笑道:“哼,我那时自卫反击。再说了,人们都说,女人的武器就是指甲、眼泪和口水,我这可是本色出演,哈哈!喂,你的脸被铜镜砸到,有没有肿起来?”
我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鼻子,苦笑道:“还好。我的鼻子本来就不高,现在也不过是更加不高而已。”
文瑜致歉道:“非常不好意思,没想到好心做坏事,拍到你脸上去了。你的医药费,我包赔,嘻嘻!实话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喷血灭掉鬼火的?”
我答道:“这个嘛,以前也是听人说起过的,只是年月太久远了,有些忘记了,再说一直没见过鬼火,也没机会跟它实战,慢慢地就给忘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刚才命在顷刻,我还真是想不起来。据说,鬼火是阴性的东西,虽然会追逐阳气和活人,但活人身上的热血特别是咬破舌尖喷出来的血沫子,对它有致命的克制效果。在民间,捉鬼的道士遇到难缠的阴魂鬼怪时,都会咬破舌尖往铁剑或是符咒上喷血,我想这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文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虽然世间存在恶鬼凶灵,但是上帝造了人,其实也给了人自卫反击的能力的,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用。中国的道士,应该就是懂得使用的人吧!”
我正色道:“你又来了。我不认为这是上帝给与人类的能力,这应该是万物相生相克的一种表现而已。恶鬼是人死后变成的,会害人,但遇上那些阳气旺盛杀气腾腾的人,它们也不敢靠近,这就是因为人身上本来就有克制它们的东西,只是很多人见到鬼的时候,自己心下就先害怕了,所以就没有了自卫的能力。按道家的说法,那就是肩头的三昧真火灭掉了,所以没了胆气和勇气来使用。就像是打仗,就算你手上有枪有子弹,但是你满心都是恐惧,连扳机都扣不下去,那自然是没办法。”
文瑜道:“嘿!你自己也说了,人身上会自带克制鬼怪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这是谁给予的?天生的?这个天,是谁?”
我:“……这个确实不好回答,我也只能说是天生的。就像石头天生是坚硬的,鸡蛋天生是脆弱的,人天生是分男女的,动物天生是分雌雄的……”
文瑜道:“那就对了。这个天生的天,到底是谁?大自然?宇宙?”
我哑口无言。文瑜续道:“我也跟你说过的,其实在西方,无论多么伟大的科学家,即使是牛顿和爱因斯坦,对科学研究得越精深,到最后就越相信神的存在。天地万物是怎么形成的,这个可以说是生命的演化,但是,细分到了原子世界,人们都会很迷惑,为什么原子核里面,一定会有正负离子存在?谁规定的?怎么形成的?万有引力大家都知道了,但是,这个引力是从哪来的?太阳系为什么会在引力的作用下形成,规律地运转了那么多年?银河系为什么那么奇妙?宇宙为什么那么神奇?科学家能用引力来解释,但就是无法解释引力是怎么产生的。若说是正负离子的运转产生的,那么这正负离子又是哪来的?”
我哑口无言,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文大小姐,现在我们身处险境,这些科学的大道理,还是等有空了再慢慢研究吧。如果我们小命不保,就算我明白了宇宙的终极奥秘,也没什么用。”
文瑜笑道:“我也不是要跟你讲大道理,只是提醒你,不要随便否定上帝。当然……中国的上帝是天帝,相信你小时候也是拜过神佛的。”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曾经在神庙的酒杯里撒尿……”
文瑜哑然一会,这才说道:“好吧!你厉害!不说你了,我已经无话可说。走吧,我们收拾一下出去。”
我放下肋下夹着的竹简,捡起地上的铜镜,照了照倒也是没有损坏,就是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骨骼,无论如何心中都有一股寒气直冒。也罢,不去管它,只要有铜镜在手,美队不敢靠近就行。
文瑜走过来,对着我的脸仔细看了一会,这才接过铜镜,咳嗽了几声:“那个……医药费回去再赔给你,现在给你你也没用。你现在的样子,就是鼻青脸肿,哈哈。”
我苦笑几声,捡起竹简,抬头看见那个仍然红光闪闪的红玉宝函,心下一动:“鬼火没了,红玉宝函打开了,我们捡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文瑜同意。我们一起走到那堆宝石附近,我放下手电,用手扒拉开一堆宝石,一个张开了盒盖的红玉宝函出现在我们面前。猜想起来,应该是鬼火燃烧的时候把锁住盒盖的机关弹簧一类的东西烧化了,所以盒盖不打自开,露出的是红宝石般的里子,殷红如血。
这张开了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片红色的东西,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文字,就跟所谓天书差不多。我是完全不认识的,就看文大小姐了。
但我看向她的时候,却见她也是满脸愕然,对我说道:“这上面的文字,不是甲骨文,不是金文,不是秦朝的小篆,甚至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国文字,我也不认得。这应该是尚未发现的远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文字,没人认得的话,就只能暂时叫做天书了。这倒是证实了,青铜柱底下的世界,有着一个当前未知的文明,传播出去的话,可能会引发无数人疯狂。”
我点了点头,问她:“古文字和现代的字相差那么大,是怎么分辨翻译的?”
文瑜道:“这个可不是那么容易翻译的。需要找到很多同一时期的刻有文字的东西,甲骨也好,鼎器铭文也好,碑铭也好,竹简书帛也好,尽量多,进行对比,最好是带图形的,这样方便理解,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假设,然后进行对比和参照看看是否能解释得通,解释不通的话就说明假设是错的,需要另外假设。辨认古文字的过程,可说就是不停地假设和论证的过程,极其的漫长。你看甲骨文都解了近百年才勉强算解释得通,所以你明白了,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这还是有很多出土铭文参照的情况下呢。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张‘红玉天书’,上面的文字就这么些,没有任何参照,要想解读,那是比登天还难。”
我哦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放回去吧!反正这不是我们能拿的东西。你看,美队也好,毛子也好,都是因为乱拿东西嗝屁的,我们除了保命的铜镜什么都没拿,所以我们能平安地活到现在。”
文瑜嗯了一声,给那张“红玉天书”拍了好几张照片,伸手将宝函合上,对我说道:“别担心,我绝不会再搞什么展出惹来麻烦了。我这纯属兴趣爱好,嘻嘻。”
我对她说道:“我否定你的说法。我虽然不懂摄影,不懂照相机,但是相机里面有胶卷我还是知道的。回去以后,对方必然要求查看底片,你不可能单独漏下什么不给他们看。像这样子重要的东西,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东西,要是被他们看到,少不得又要再次胁迫你。”
文瑜愣了一愣,伸手打开相机的胶卷暗门,将胶卷扯出来一段,让我用手电照了好大一会,又用手在头发上擦了擦,然后在胶卷上使劲摩擦了一会,这才把胶卷再放回去,随便拍了几张竹简的照片,把胶卷用完,然后换了一卷,重新拍了几张红玉天书的照片。
她对我说道:“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我把之前那几张照片全给破坏了,无法成像。拍照时底片曝光报废掉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是柯达也免不了有这样的情况,嘻嘻。”
我愕然一会,朝她翘了翘大拇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你文大小姐真是颇有古人之风。我看以后我应该叫你文古人才对了。”
文瑜白了我一眼,收起相机,四下看了看:“奇怪,美队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