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条件反射般地扭头看了一下身后,果然见到原本在背后追赶我们的鬼火都纷纷转向,向那堆宝石飞去,仿佛那堆宝石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般,相比之下,我们反倒是完全无所谓的了,没有鬼火再对我们有兴趣。
我和文瑜都惊愕不已,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逃命的脚步。眼前的情景确实有些诡异,一堆红光闪闪的宝石,八九朵鬼火或正围着宝石堆打转,或正在赶去的路上。他娘的,真是比某些教派的教徒朝圣还要虔诚的样子。
文瑜有些悲悯地看了看毛子死掉的那边,那边已经烧得只剩灰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她叹了口气,对我说道:“老严,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那么多人都死了,我们……”
我摆了摆手:“别说丧气话。我当初刚参加战争的时候,遇到悲观的情况时也会绝望过,但在后来的大小战斗中,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虽说子弹无眼,炮火无情,但一个人如果始终不绝望,总会有活下去的机会。当然,要是运气实在不好,刚给自己打满气,一颗炮弹掉在自己身上,那自然是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我们就不要自己失去信心,失去活着的渴望。我们需要活着,我们就一定能活着。”我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把她刚才丢在地上的手电捡了起来。黑暗之中,光亮至关重要,我们不能随便丢掉这关键的光源。
文瑜嗯了一声,安静地想了一会,转向宝石堆和鬼火那边,摸出望远镜看了又看,沉思了一会:“那堆宝石颜色五彩缤纷的,现在怎么突然间是红光大盛?什么东西改变了它们的颜色吗?这红光是从宝石堆底下放射出来的,难道是里面有一颗特别大的红宝石?被点燃了?还是地下出现了什么高强度的光芒把它照亮了?”
我也看了一阵,摇了摇头,对她说道:“这不应该是我们现在关心的。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赶紧撤出去,把石门关上。只要这些鬼火没能耐烧穿石门飞出来,我们就不用怕它们。”
文瑜说了声好,收了望远镜,接过我递过去的手电,和我一起悄悄地从旁边绕道走,尽量不去惊动那些鬼火……假如它们能被惊动的话。
一路上都是平安无事,我们顺利地溜出了门口,旋转开关关闭石门。眼望着石门缓缓升起,那些鬼火仍然围在宝石堆那边没有异样的动静,我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他娘的,这些可怕的玩意,总算是能甩脱了。
刚松下这口气,我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嘿嘿嘿的冷笑之声,而且似乎颇为熟悉。我陡然听到之下,浑身顿时如堕冰窟,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当然绝不可能是文瑜发出的笑声,这是男子的笑声,而且文瑜很明显也听到了,也吓得跳了起来,对我叫道:“老严……”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脖子突然一紧,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紧紧掐住,浑身一阵酸麻无力,跟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拖了起来,径向石门里面拖去。石门即将关闭,里面又是鬼魂又是鬼火的,我若是被拖进去的话,估计是不太可能还能脱身了。
文瑜再一次丢掉手电,下意识地扑上前来抱住我的双腿用力向后拉扯。她的力气虽然不算小,但明显没有这鬼东西的大,完全争夺不过去,我的身体仍然被向里拉扯。我又全身无力,难以挣扎,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对她叫道:“铜镜……”由于脖子被掐得太紧,我此时说出来的话,已经是十分嘶哑,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这居然是我说出来的话。
文瑜立即醒悟,松手放开我,我的双脚便落回到了地上,她用最快的速度将铜镜拿了出来,对着我的脑袋这边一照。真是比立竿见影还要快的效果,铜镜刚一照过来,我的脖子立即一松,整个上半身随即重重地向下跌落。此时石门已经上升了大半,我的脑袋顿时磕在石门上,好在高度差不大,还能承受得住。
此时也是事不宜迟,我一得脱身,双手赶紧扶住石门,脚下同时用力,反退出去,远离石门。
文瑜生怕那鬼魂还在附近,仍然用铜镜照着石门那边,嘴里问我:“你听出来了吗?”
我使劲揉了好一会脖子,才嘶哑地答道:“听出来了……是美队这个死鬼,阴魂不散,想要我们留下来陪他。说不定在他心中,还会怨恨我们没有及时地救他。他娘的,在这种鬼地方,被鬼怪抓到,那有什么好说的?”
文瑜沉默了一会,对我说道:“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美队的死是自找的……你也明白的,那个没脑袋的家伙费尽千辛万苦在寻找它的脑袋,而偏偏它的脑袋就在美队的背包里,是从你手里抢过去的。抢什么不好,非要抢那个箱子。我认为,那个没脑袋的家伙之所以接近我们,就是因为感觉到它的脑袋就在美队身上。偏偏美队还好死不死地抬腿去踢它,正好给它制造了机会。”
在我们说着话的时候,石门仍然在缓缓上升,到此时已经完全关闭,没再有什么异样,不知道美队这死鬼是被关在门里面了还是飘荡到哪里去了。我对文瑜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这几句话分析得很对,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他就是自己找死。”
文瑜道:“哎,虽然我们都不喜欢他,可是人毕竟都死了,所以我也不想损人。哎,毛子倒是死得可惜,被一朵鬼火烧得经受不住自杀。这鬼火也真可怕,竟然能像烈火一样烧东西。”
我对她说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要说是真可惜的话,我倒是觉得他带着的信号弹可惜,说不定还有大用的。不过嘛,他的死也是有意义的,起码说,为我们争取了撤退的机会和时间。这是一个光荣的死,是一个伟大的死,是一个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的死……”
文瑜白了我一眼:“人都死了,你能不能别损人家了?你说句心里话,在你心里,你是不是其实打算即使他们不死,你也要想办法弄死他们?”
我摊了摊手:“你认为呢?”
文瑜道:“哎,算了,其实这样也好,你不用自己下手,省得命案算在你头上,到时要是被公安抓到,你免不了吃什么花生米,背上冒烟。”
我嘿嘿笑了笑,文瑜又白了我一眼:“你能不能换一种笑声……听得我鸡皮疙瘩刷刷起。刚才,刚才美队的鬼魂就是这么笑的,吓得我浑身一片冰冷,就是冬天的阿拉斯加都没这么冷。”
我咳嗽两声,对她说道:“我刚才是想到了一点什么,你这么一打岔,我好不容易想到的东西一下子被你打到了九霄云外,想不起来了。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文瑜道:“哼,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我看你想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我们就剩两个人了,可是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虽说就此放弃也不是不行,就是……哎,算了吧,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跟我担这个风险,要不我们就这样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使劲摇了摇头,心下终于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毛子的背包里,不是有一个我们打不开的宝函吗?我猜得没错的话,刚才就是宝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大放光芒,所以我们看到是红光四射,吸引住了那些鬼火。哈!是了!那些鬼火也是美队这死鬼弄的玄虚,所以只追我和毛子不追你,而且看到价值连城的宝物后立即被迷了过去。一定就是这样!”
文瑜奇怪地看着我:“美队为什么不追我……难道是……”
我笑道:“当然是想把你留下来做一个压鬼夫人了,哈哈!我换笑声啦!”
文瑜打了个寒战:“一个人死了之后,鬼魂马上具有了这样不同寻常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