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瑜已经习惯了她的没头没脑没规矩,无奈地道:“嗯,你先歇着,我自个儿来。”
两人都把头发解开了。披头散发地坐着,倒都有些发怔。
最终陆展瑜无奈地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答应,而是……”
他坐在炕上,陆朝阳坐在炕下的垫子上,仰着脸,倒是一脸的不服气:“而是什么?你别和我说那些什么规矩啊,礼数的,场面话!我不要听。”
陆展瑜倒是笑了起来,半晌,才道:“我没想和你客套。只是,我年后就要走了。”
他念过一句诗,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两个前朝妃子所写的句子,好像是他心中的魔障那般,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起来。
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希望自己能像那些所谓的名人雅士那般洒脱,可以胆大妄为。
可是每每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他就会坐起来,点上灯,喝一口冷掉的茶水,读上两页书,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尤其是生母的忌日过后,他竟然疯狂地产生了想娶这女子为妻的念头。可是却又更不敢靠近了。
他可以冲动,他想他可以把他的心也剖开来在她跟前儿,让她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他是真心实意的,绝对不掺半分的假。
可是她只是个小女孩子,年纪还小。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无可说也!他只是个无根的人,以后的路还不知道在哪里,只能避到京城去。若是这时候承诺了,日后世事无常怎么办?那岂不是,就毁了她的一辈子?
年后,他可就走了。若是有缘,以后再见罢。
若是无缘,那么谁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她可以还像现在这样,做一朵烂漫无暇的小山花。赵家人疼爱她,以后可以给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让她平安无忧到老。
而不用提早跟着他牵肠挂肚,颠沛流离。
既然无法对她负责,何苦去招惹她?
当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陆展瑜却隐约知道了,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他苦笑,轻声道:“小朝阳,年后,我就走了。”
陆朝阳一怔。
她没有很听懂他的话。可是他的神情,却好似又悲又喜。
“走……我早知道啊,那又咋了?在我家住一个月,我们又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走。”陆朝阳强辩着,还是不大高兴。
陆展瑜侧过头看着她,半晌,才笑了起来,道:“行了,你也别生气,过两天,我就搬过去。这屋子,就留给这豹子吧。”
虽然这样未免残忍,自己日日见着,怕是夜夜都要睡不好了。不过,还真是经不起她这么一娇蛮啊。
陆朝阳这才高兴了。
两人一起回过头向那豹子瞧去,却见它好像嫌热,满地打滚,很不舒服似的。
陆展瑜颦眉道:“这雪越下越大了,我看你今儿也别急着进山去挖什么梅花,就在我这儿好好歇会儿,待会儿我送你下山去吧。”
陆朝阳的面皮微红,道:“我今天才没想去挖啥梅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