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现在宣誓。”他握住我的手,深情地凝视着我,“白考儿小姐,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嫁给你眼前的这位耿墨池先生,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你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你愿意吗?”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愿意吗?”
“我,我愿意。”
“我也愿意,非常非常的愿意!”说着他将戒指郑重地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俯身轻吻我的手背。那一刹那的悸动,难以言喻,我战栗着几乎不能自已,他抬起头来,眼中分明有闪烁的泪光,嘴角却勾起笑意,“现在,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法律不承认,上帝承认。在你我心里,我们都是彼此无可替代的配偶,这就足够了。”
“墨池!”我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你这个傻瓜,没有这个戒指你在我心里也是无可替代的,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
他抱紧我,抚摸着我蓬乱的头发,深深地叹息,“考儿,不管你在不在乎,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了。这可是我派人从南非选来的钻石,请名师专门打磨的,你再看看,有没有发现这颗钻石泛着蓝光?”
我把戒指对着阳光一照,还真是的,那奇异的光芒透着莹莹的蓝,冷冽神秘,仿佛来自宇宙某个遥远的星球。
可是再稀罕的东西,都不及眼前的这个人珍贵。
我要的只是跟他在一起。
“知道这钻石叫什么名字吗?”他问。
“它还有名字?叫什么?”
“女神的眼泪。”
“女神的眼泪?”我很诧异。
“是的,这种钻石很稀有,传说在南非的某个森林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女神,她爱上了一个勇敢的猎手,可是这个猎手后来却背叛了她。女神悲伤至极,整夜地哭泣,在她哭泣的地方,总是落满一地的钻石,原来这个女神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她一哭眼泪就会变成钻石。而那个背叛她的猎手却在她哭泣的地方偷偷地捡钻石,女神发现后这才明白猎手是故意的,她一怒之下刺死了猎手,随即又挖出自己的一双眼睛,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再哭泣,没有眼泪,就没有蓝色的钻石,也不会再有人来欺骗她了……”
我听得呆了,“好凄美的故事!”
“是啊,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过这个故事,也知道有这种钻石,派人在南非找了两年多才找到。”
“两年多?”我吃惊地张大嘴巴。
“没错,两年前我还没去日本,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就想送你点什么留作纪念,可惜当时没有找到。直到年初才获得了确切的消息,就花大价钱买下来请名师切割打磨,千里迢迢从日本赶到西雅图,就想送你这颗钻石。”
我颤声说:“耿墨池,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忘得掉你!”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离你太远,你心里有我,我就永远在你身边!”耿墨池与我十指交握,轻声叹息,“这次去新西兰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旅行了。”
然而,新西兰之行最终未能成行,因为米兰杀来西雅图了。
我跟米兰的第一架是在西雅图一家咖啡店打起来的。本来我是诚心想跟她谈的,耿墨池的病情已经是这个样子,我希望她能让这个愁苦一生的男人最后走得安静些,不要吵,我不会跟她争什么,安静地送走耿墨池,她想怎样闹都可以。而且老拿过去的事来要挟一个病弱的男人,有意思吗?但是我低估了米兰心里的怨恨,她的不可理喻跟两年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已经疯了,比当年的我还疯得厉害,她追到西雅图就一个目的:不让耿墨池好好地死!
“我就是不让他好好地死,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凭什么让他好好地死?!”
米兰冷笑,面目狰狞得像个女巫。她的脸真的保养得很好,妆也化得很精致,眼影、唇彩、腮红的色彩很有层次,一丝不苟,衬上她那套白色DIOR名装,活脱脱的一个贵妇人。我坐在她对面,悲伤地看着这个不顾一切的女人,不敢相信我跟她曾有过十几年的友谊,如果她是真爱耿墨池,或许我会退让,跟三年前一样。但她爱他吗?
“他不能好好地死,你就能好好地活吗?”我竭力放低音调,不想刚开始谈就闹僵。
米兰眼中的怨恨不加遮掩,“从嫁给他那天开始,我就没有好好地活过!”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怪谁?”
“我就是怪他!跟他结婚就算是个错误,但他一点点的爱都不分给我。结婚三年视我为透明,到死还要跟你在一起,从名古屋追到西雅图,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要想得到爱,先学会如何付出爱吧。你责怪他如何对你,你又是如何对他的呢?他生病你有照顾过他吗?给过他一言半语的安慰吗?米兰,不要动不动就责怨别人,搞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一样,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就算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终究是你的丈夫,而且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你带给他一些不好的影响他当然反感了。”
我话说得很轻,但也很重,米兰当即就变了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尖着嗓门吼:“白考儿,用不着你来评论我们夫妻间的事!别以为你得到了他的爱就了不得,你充其量也就是陪他上床而已,你永远也别想名正言顺地拥有他……”
“我是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他,不过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跟你的日本情人上床吗?”
就是这一句话,让米兰彻底抓狂了,她端起咖啡杯朝我的脸上泼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脸上身上头发上全是咖啡。好在咖啡已经凉了,如果是滚烫的,只怕我会被毁容。
我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也端起咖啡杯朝米兰泼了过去。
名贵的白色洋装立即染上咖啡色的污渍,米兰大叫一声,绕过桌子就朝我扑了过来,想跟我打架啊,她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输过?
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绝对是道风景,她扯我的头发,我抓她的领子,把她领口的蕾丝撕得稀烂,咖啡厅内立即乱成一团,老板大叫着要喊警察。
警察还没来,米兰已经招架不住了,被我推到地上,她尖利的指甲抓上了我的脸,我毫不客气地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打架,她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当我第二次扬起手时,我的手腕被捉住了。
我以为是警察来了,抬头一看竟是祁树礼,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拉了起来,拖到他身后,米兰从地上爬起来又朝我扑的时候被他拦住了,“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米兰披头散发,这才认出他,暴跳如雷,“关你什么事?滚开!”说着又要朝我扑过来。正在这时,警察来了,祁树礼跟警察交涉没用,我和米兰都被带上了警车,我听见祁树礼在后面打电话:“Steven,你赶紧过来,你的太太和你的女友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