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桢的倨傲,是有道理的。
至少眼下百官们看来,这李家人曾犯的罪不少,可最终,都没有受到处罚。
李如桢二兄李如柏就是很典型的情况,他先为锦衣卫千户,却因为饮酒误事,坐罪免职。
可是免职没几天,却又很快官复原职,不只官复原职,而且还升任了指挥使佥事,他升官了……
而且很快他的官职便如火箭一般的蹿升,先是任密云游击、随后任黄花岭参将、再任蓟镇副总兵,最后成为了辽东总兵官,几乎已是位极人臣。
更神奇的是,紧接着努尔哈赤崛起,朝廷调拨大军,围剿努尔哈赤,于是至关重要的萨尔浒战役开始,而这位辽东总兵官,还没有遇到敌人,就已经先行溃败,然后丢下了自己的军队,一路跑回了京城。
可回到了京城,居然还是没有获罪,倒是因为流言四起,他脸皮薄了一些,承受不了人们的非议,所以索性自杀。
李如桢也是如此,成年之后就平步青云,身居高位,在辽东,遇到了建奴人却不敢作战,龟缩起来,导致了辽东的溃败。可最终如何?他在免职之后,也很快就升官了。
之所以如此,其实李如桢的心里很清楚,只要李家人但凡罢官、获罪,很快朝野内外,就会有无数人跳出来进言。
“辽人谓李氏世镇辽东,边人惮服,非再用李氏不可。”
也就是说,不用李家人为将不成,不然的话,辽东就要出大事。
现在,李如桢又犯罪了,犯的是天大的罪,甚至说是杀身灭族之罪都不为过,可李如桢依旧还是气定神闲。因为他李家人犯罪,乃是常态,不犯罪才怪了。
可我就是李如桢。
李如桢似乎故意想要挑衅张静一。
张静一置若罔闻,只是心里却已磨刀霍霍。
“不说是吗?”张静一道:“这不打紧,到了京城,去了我那千户所,那么便由不得你了。”
李如桢却在此时道:“我还是说了吧。”
一听他肯招供。
倒是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天启皇帝厉声道:“谁指使你。”
李如桢道:“罪臣本是镇守着山海关,一向无事,可是前几日,却来了一人,对罪臣说……在京畿附近,出现了一伙流寇,似乎挟持了陛下,罪臣听罢,当然绝不肯让这流寇得逞,为了救出陛下,于是斗胆,立即提兵赶来,只是天色暗淡,并不知陛下大驾无恙,所以冒失的发起了攻击。”
“现在事后想想,实在是罪臣万死,居然中了贼子的奸计,他这是要故意构陷罪臣,好让罪臣闯下弥天大祸,而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谁?”
虽然明知道此人在瞎扯,可天启皇帝还是忍不住询问。
李如桢气定神闲地道:“正是吴襄!”
一听吴襄二字,天启皇帝和张静一脸上,都不禁现出了怒容。
很明显,这个人在避重就轻。
那吴襄听罢,已是要昏厥过去,连忙磕头如捣蒜地道:“不,不,不,不是罪臣,不是罪臣,他……他胡……”
似乎吴襄对于李如桢还有所忌惮,竟不敢骂他胡说,便改口道:“他乱说的,我区区一个游击将军,凭什么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实在是……罪臣也是奉命行事啊,是李总兵,他下的命令,罪臣只是听从调遣而已。”
天启皇帝大笑道:“不曾想到,到了如今,你们还在狗咬狗,你们既然敢反,那也再好不过了,既然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却也无妨。张卿,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朕要结果……朕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勾结了他们,令他们有这般的胆色。”
张静一立马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来人……将这两个狗东西给我押起来,时候不早,立即启程护送陛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