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目瞪口呆地看着好端端的十几万大军,就这么神奇的开始土崩瓦解。
孙可望那边,有人道:“少将军,你看,俺们营的人也降了。”
孙可望回头,却见自己的大营,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便放了骑兵过去。一时之间,他尴尬的不得了!
他的部众,已算是张献忠的老营人马了,按理来说最是忠心的。
可如今……
孙可望身上还带着伤呢,便看向张献忠,恳切地道:“义父,给弟兄们一条活路吧。”
孙可望虽然是张献忠的义子,可性情和张献忠全然不同。
张献忠有其莽撞的一面,可孙可望却精通语言的艺术,他没说降了吧,毕竟这不好听,会刺激到他这义父的自尊心。
可若说给弟兄们一条活路,性质就彻底的变了。
张献忠脸色阴晴不定。
李自成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双方身边的亲卫,却都下意识的开始去握腰间的刀柄。
此时,有人跑了出来,竟是那孙之獬。
孙之獬脸色惨然,眼看着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是最担心李自成心志不坚的人。
毕竟,孙之獬已将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李自成的身上了。
孙之獬道:“主公,不可降啊,官军来的不多,事情还有转圜的机会,现在主公倘若决绝,胜负尚未可知。那昏君残暴,主公落在他的手里,定不会有好下场。”
李自成眉梢动了动,他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张献忠:“张兄弟,你怎么说?”
张献忠虽说有时鲁莽,可也不傻,深知这是试探,便也扬眉:“俺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其他的事,俺且不论,咱们当初聚义,当着高大哥的面,一道立誓,说是要杀尽天下的狗官劣绅,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俺没什么说的,这些年来,在俺刀下的狗官和劣绅,也算是数之不尽了。可是李兄弟,你在武昌……却与此等人媾和……”
他说到此等人的时候,手指向孙之獬:“祸乱国家和天下者,不正是这些人吗?与这样的人媾和,就为了翻了这大明,那么……你李兄弟岂不成了第二个大明皇帝?与当今这昏君又有什么分别?现如今,这样的狗货却在你的身边,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奢谈什么教弟兄们拼命,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这道理,俺可以说,俺这几个干儿子可以说,你帐下几个兄弟也可以说,哪怕是你我身边的亲卫也可说!因为俺们说去拼命,是当真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着刀子去和人血拼!”
“可他是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一个狗屁的腐儒,平日里跟着昏君作威作福,欺压俺们这些劳苦之人,等到那昏君也容不下他了,他便投了你,奢谈什么拼命。这十年来,他这样的人,可有拼过什么命?他自跟了你左右,又可曾流过什么血!”
这般一说,李自成一时无语。
张献忠则继续道:“俺他娘的是个粗人,没你们这么多心思,俺做过顺民,也做过逆民,若是将来还有机会,便是皇帝俺也敢做,可只一条,却决不容这样的狗货左右俺和俺兄弟的性命。俺当初带着人到处杀官,可是和他们说了的,要带他们寻一条活路,现在生死就在旦夕,还有什么可说的?”
“弟兄们,这厮要劝咱们和官军拼命,那好的很,他自己拼命便是,都跟俺来,咱们投官军吃肉汤去。”
张献忠一吼,艾能奇与孙可望顿时响应,其余之人,亦纷纷欢呼。
张献忠翻身上马,见有人想要阻拦,虎目一瞪,大喝一声:“谁敢拦俺!”
此言一出,那几个李自成的亲卫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忙是侧身让开道来。
张献忠再不多言,再不回头地引兵而去。
此时,大营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