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倒也不是盲目自大,自己深入虎穴,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主要是这次出巡江南,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足。
不仅有薛仁贵的两万大军护送他们到长江南岸,而且自己以及滕王的部曲亲卫加起来大约近千人,皆装备了火器,这一千人若列阵以待,足以击溃数千乱军。
除非江南望族短时间内能集结上万兵马,但他们那样干基本就是公然谋反了,再说在下江南前,百骑司的密探早已渗入江南各个州县,每天在看不见的角落,不知有多少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入李钦载的案头。
江南望族有没有集结兵马,有没有煽动农户,有没有与官员和驻军勾连,李钦载比谁都清楚。
既然荆州刺史刘恩乡病重,那就不见,李钦载不想跟这种小人物计较。
但李钦载的大度,并没有换来投桃报李。
大军在荆州驻扎休整两日,原计划是要渡江继续南下,在长江南岸的岳州驻军。
然而麻烦来了,两万大军找了两天,竟然没找到渡江的船。
如今的长江水产丰富,渔船林立,许多靠水为生的渔民一家老小都住在渔船上。
然而薛仁贵所部在荆州城外驻扎后,长江上竟然见不到一条打鱼的渔船,大军根本无法渡江。
军中书吏参军入城与刺史府的官员沟通,官员们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左右推搪,总之就是一句话,渔船不知何去,刺史府无法调动。
消息传回帅帐,李钦载的笑容渐冷。
“这就有意思了,本来不打算跟他计较,自己却送上门来……”李钦载喃喃道。
李素节这些日子一直侍奉李钦载左右,诚如他所言,确实是想跟着先生学一些治国治民之道。
见荆州刺史府官员如此做派,李素节顿时怒了。
“刘恩乡真不怕死么?吴郡陆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连前程性命都不顾了,胆敢公然忤逆朝廷钦差!”
李钦载淡淡地道:“投了世家望族的行卷,刘恩乡这辈子已打上了望族的烙印,跟农户家的骡马一样,此生无法改变了。”
“不管是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他只能按照望族的指示行事,他就是个工具,你跟他生啥气。”
李素节仍然气难消:“先生,我们该咋办?”
李钦载翘起二郎腿,道:“派人向刺史府投薛讷的名帖,今日傍晚让薛讷入城,亲自拜会刘刺史。”
李素节愕然:“薛讷?”
“咋?瞧不起薛讷?人家在高句丽可是兵不血刃拿下了一座城池,能耐大着呢……”
盯着李素节的眼睛,李钦载缓缓道:“教你的第一节社会实践课……永远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哪怕他是个混账。”
“有时候混账做出来的事,往往比正人君子更有效,更简便。”
“恶人还须恶人磨,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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