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见这小子笑的没头没脑,就问了一句缘由。陈清岳大笑:“大哥,弟弟我是好叫。不管大嫂、二嫂。我一叫,她们就知道是谁。我就担心寅弟,他将来会有两个二嫂,哈哈哈哈哈。逢年过节走到一处,他可得头疼一番。”
陈寅也是傻了眼,对啊,不论如何,旨意上是说娶妻,那叫法就只能往嫂嫂上靠。二哥这脑子实在聪明过头,一下子就想到以后的难处。
陈恒也没想到有这一茬,可这事毕竟还十分遥远。他自己想了想,也没为小事担心过多。兄弟三人到家下了马车,进到屋里禀过父母,才各自回屋歇息。
大姐、二姐嫁的近,都在扬州城里,她们的房间却空下来。其中一间,暂时改做客房,给柳湘莲居住。另一间留给信达,这小子长大了,也不好日日跟他二哥睡一屋。
陈恒独自在屋里稍作洗漱,才站在窗前,静望着对面被木板钉着的窗户。这是封氏当年所做的预防,避免两个孩子离得近,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到如今都未拆除。
朗月当空,陈恒是酒壮怂人胆,下到院子里捡了几个小石头回来。拿起一个个小石子,就往对面的木窗轻轻丢去。
沉静的夜里,只听轻微的‘咚咚’声。稍顷,那间原本灰暗的房间,亮起一盏明亮的烛火。灯火由远至近,站在封闭的窗台前。
“是我。”
徐徐夜风,送着人声到窗棂。
“我……我……我知道。”
哪怕被木板隔绝,陈恒也听出英莲的紧张。
“我有话跟你说。”陈恒的话语里,带着几分一往无前的决意。
“我……这就……下楼。”
英莲留下一句话,就举着烛火远去。
陈恒闻言大喜,立马套了长袍往楼下跑去。
此时夜深人静,躺在被窝里的柳湘莲,却突然睁眼一笑。从墙上取下鸳鸯剑,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跟在陈恒的身后。
陈恒在甄家门口没等多久,就见英莲小心翼翼打开门,像做贼般合上门溜出来。黑灯瞎火,为了掩人耳目,她手中并无照明的工具。好在陈恒有先见之明,提着一盏灯笼,将其微微高举,让彼此看清对方的样子。
今夜月亮很是明亮,照的大地如银。陈恒走近后,方才后知后觉道:“你娘睡了吗?”
“应该睡了。”英莲只敢看一眼陈恒的样子,就低下头去。她刚刚下楼匆忙又小心翼翼,倒没顾得上打探封氏的情况。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没料到这场月下幽会。可雀跃激动的心,又叫她无法拒绝。凉爽的晚风中,陈恒提灯照在前路上,邀请道:“一起走走?”
“嗯。”甄英莲点点头,小步走下台阶。、
两人并肩一路,先默默走上一段。
地上的影子很有趣,竟然有两对。一对是被头顶的明月照亮,拉长在青石板的小路上。一对影子被烛光映在后头,陈恒得回头才看到。
他将这个趣事,分享给佳人。又借此打开话头,说着自己在京师的见闻、经历。能讲的事情,都是些轻松好玩的。过往的心酸辛苦,自然不必多提。
等把一些琐碎的事情说完,陈恒问着她,“你呢?”
陈恒如此耐心,倒让英莲心中的紧张消去几分。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侧看着陈恒,亦是出声道:“我每天就跟着娘亲……”
大多数人的日子,都是在平静无声中度过。英莲的日常,跟陈恒所料差不多。每日去秋浦街里做工,简单寻常的过完一天,循环往复。讲着讲着,英莲的话题,不免落在每年的元宵佳节、中秋灯会上。扬州每年都有盛会,新意更是层出不穷。
陈恒听的很用心,不时点头附言。这三年,不仅是他在外头劈风斩雨,风雨兼程。英莲也在平静的日子中,默默坚守着当年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