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蛮横地穿过水墙在最后一刻来到了庭霖身边,不由分说地掏出一粒圆滚滚的缩小版丹药一样的东西抵在了庭霖唇边,然后指尖一用力,庭霖就被半强迫地把东西吞进去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一缓,庭霖被噎得呛咳了一声,攥着面前亡灵的衣领咬牙道:“你来做什么?”
塔
纳托斯左肩与半张脸都被水腐蚀地只剩白骨,还在缓慢地恢复中,闻言胡乱亲吻着他的脸颊低笑:“来保护你啊。”
庭霖冷笑一声,越过塔纳托斯的灰发望向水墙边的蒂法尼女士。
塔纳托斯揉了揉庭霖后颈的红痣,也跟着侧身,目光复杂道:“妈妈。”
“嗯。”蒂法尼女士神情十分耐人寻味,拎着匕首不可思议地微笑:“上次见时,你们好像还没有这么亲密。”
塔纳托斯抬起手亮出来无名指上和庭霖一模一样的戒指,定定道:“他是我认定的灵魂伴侣,我们签订了亡灵契约。”
“……果然。”蒂法尼叹了口气,“儿子,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庭霖也不会被庭霖伤害,我相信你伴侣找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架。”
蒂法尼抬眼,黑色碎发拂过湛蓝的眼睛:“庭霖,你想问什么。”
塔纳托斯揽住他腰的手缓慢地加重,庭霖拍了一下没拍开,索性木着脸平静道:“我是想来求证一个事实。”
血液顺着左臂流淌过掌心,吧嗒一声滴落在地上,庭霖淡声道:“菲埃勒斯告诉我,您有可能会在莫尔伦恩死后堕魔。”
“我知道他这话说的没错,但是,”庭霖握着剑柄的右手微微发颤,“莫尔伦恩是龙族,祂是在近几百年里才飞升的。”
“倘若天地之间的规则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那么,在莫尔伦恩之前——梅尔斯大陆上的魔是谁?”
水墙外亡灵的呜咽与哭嚎若隐若现,庭霖冷若冰霜地掀起眼皮,抬手加厚了围墙:“菲埃勒斯跟我跟我说他母亲怎么样,他妹妹怎么样,甚至连小鸟卡罗琳怎么样都提过,却从来没有说过他父亲怎么样。”
“当年那场人类灭绝之战,为什么人类会输的那么快,为什么最后一座城镇只坚持了不到五天?”
空气一片死寂。
任何种族的都有好有坏,包括人类。
塔纳托斯缓慢僵硬地松开了手,听着他的母亲用无比疲惫地声音说:“因为,那个在教堂工作了几十年的,被菲埃勒斯和黛丽丝称为父亲的人,是人类的叛徒。”
“而在我们费尽全力合力镇压他后,无数魔力释放出来被我们吸收,黛丽丝因为年纪小,在他的影响下变得再也不像以往的天真,菲埃勒斯稍微好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庭霖记起了莫尔伦恩草原营帐内,菲埃勒斯端来的那盆水。
他会避尘术,洗澡掐个诀就行,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地用软布擦身,所以,菲埃勒斯的那盆水不是为他准备的,而且为他了自己。
如墨黑发间的白色发丝如针一样刺眼,只要用软布沾水,轻轻一擦,就能擦去其他头发上故意染上去的颜色,露出原来的发色。庭霖深呼吸两次才勉强平复下紊乱的呼吸:“所以,菲埃勒斯的满头白发……和左眼,也是因此?”
“……是。”
庭霖面无表情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死了,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挣扎了近千年才死,然后在同一时刻,莫尔伦恩堕落成魔,接替了梅尔斯大陆的魔位。”
庭霖沉默了。
身旁塔纳托斯自庭霖开口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偷偷摸到了庭霖的一片衣角:“庭霖同学,你听我解释——”
“——噗!”
长剑刺入心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庭霖右手抓着剑柄,指尖用力到发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塔纳托斯一剑穿心!
霎时间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庭霖抽剑而出,垂睫站在原地,如玉脸庞上没有一丝感情,自上而下地冷漠地看着塔纳托斯捂着伤口,茫然地踉跄一步跌跪在了地上。
亡灵没有血,只有浓稠的黑色死气从心口不住地涌出,庭霖这一剑又叠加了水元素与驱鬼净化作用,对亡灵来说更是致命。
塔纳托斯无声地张了张嘴,手指死死抓着庭霖的衣衫下摆,幽绿眼眸将近涣散,眼睁睁地看着庭霖将右手无名指上的骨戒摘下,冰冷无情地半跪在他面前扯了扯嘴角,一根一根掰开攥着他衣衫的手指,掐着他的手腕,将骨戒物归原主一般地戴在了塔纳托斯左手上,冷笑道:“我说我不会杀妻证道,你不会真信了吧?”
“四十三不是一个我喜欢的数字,你觉得凑个整如何?”
一骨白一银白的戒指猝然相碰,声音清脆,塔纳托斯合上眼,身体前倾死在了庭霖怀里。
第102章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