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云放下笔墨,起身来到余成跟前,“宋观舟好不容易出门,听说是公府两房女眷一起,主仆加上也是几十人,慌里慌张的,不管在什么地方,宋观舟腿脚不便,定然能落单。”
她看向余成,“你蒙面,带着人去,今儿天气不好,又是雨又是风,车轱辘打个滑,车夫多饮了酒——”
金拂云不紧不慢说着这些,平缓柔和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这样夺人性命的决断,竟然轻飘飘的出自她口中。
余成心中百转千回,可思来想去,亦是觉得可行。
“大姑娘等着我信儿就行。”
他从送嫁妆归来,就知道不容悔婚的大姑娘多么悲痛欲绝,她屋中灯火,昼夜常亮,身边之人战战兢兢……
再看那张端庄明亮大气的容颜,也被这段亲事折磨得日渐憔悴。
他舍不得的。
有了打算,再不多留,金拂云欲要再说几句,余成却罕见拦住,“大姑娘不知道的为好,若事成,公府追究起来,大姑娘万不可被牵连。若事败……”
事败,那余成也无颜无命回来。
“不,阿成,你今日就在我郊野的庄子上修上山的栈桥,切记!”
主仆二人一起闯过多少刀山火海,今儿对付区区后宅妇人,自不在话下,临行之前,余成回首问道,“若宋氏除去,大姑娘还不能如愿呢?”
“能除得了她,我即便是嫁过去,也有能力做个清白身子的寡妇。届时,寡妇配鳏夫,有何不妥?”
余成看向金拂云,却见她丹凤眼李波光粼粼,却异常笃定。
似乎这是她夙夜未眠想到最好的办法,余成微微低眉,“大姑娘,只怕这般做难以把控,一招不妥,必然祸事连连。”
宋氏不是寻常女子,岂能死了就死了。
雍郡王贺疆也不是庶人百姓,自不能没了就没了。
“不用担心,天灾人祸,京城那么多人,死了毫不相干的她二人,何况也不是同时死去,疑虑不到我头上。”
她轻抚如意发髻上的宝黛蓝凤飞九天步摇,似笑非笑,“从前是我魔怔了,总想着从后宅寻些法子,一个个的不中用,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一步步把我推到这般险境。”
她抬眸,杏仁眼瞳之中全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坚决。
“阿成,你素来聪慧大胆,我信你能做到不用折了自己,也能除了那个祸害。”
余成欲要离去,外头盼喜又在探头探脑,金拂云眉心重结,生了杀心,却在盼喜胆小谨慎开口后,放了她一马。
“那头送了信来,说裴家女眷今儿是去隆恩寺上香,只有世子、萧家四郎与二房里头桦大公子、两个小公子同行。”
“裴岸、许凌白呢?”
“不曾去,四公子上值,许凌白不曾听说未去的缘由。”
余成淡然说道,“七月二日就是殿试的大日子,他若不是在拜访名士,就是专心苦读,自不会临时去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