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沉吟一下道:“朱胜非在汉中,他怎么指挥大散关作战?”
“他把军情所一分为二,一半设在大散关,一半设在汉中,然后由他的四名幕僚分别坐镇。
吴阶有什么情况,必须及时向军情所幕僚汇报,然后幕僚会飞鹰传信给朱胜非,朱胜非再回信答复,也就是说,做一个决策要两天时间,这还是最快的状态,若朱胜非还要考虑几天,那真的就贻误战机了。”
陈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宋军是怎么打仗了。
“这次完颜兀术再次进攻川陕,恐怕大散关要保不住了,府君最好在南仙人关做好安排。”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现在西军调动任何军队,除了你的秦州军外,其他都必须得到朱胜非的批准,贤侄,他恨你的秦州军甚至超过金兵,这次你不在甘泉堡,是他夺权的机会啊!”
刘子羽专门跑了一百多里来见陈庆,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件事。
陈庆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刘子羽的提醒没错,朱胜非肯定会派人趁机去接管自己的秦州军,代理秦州军统制,以朱胜非的秉性,他若发现这个机会,一定不会放过。
刘子羽见陈庆心里有数了,便不再多说,起身笑道:“贤侄,我就祝你一路顺风!”
陈庆能感受到刘子羽对自己的厚爱,这么热的天,专门从南郑县跑来给自己送行,提醒自己大事。
陈庆连忙让亲兵取出一盒茶具,“这是晚辈给世叔的一点心意,请世叔务必收下!”
刘子羽打开盒子木盖,一下瞪大了眼睛,“官窑汝瓷!你小子是从哪来搞来的?”
官窑汝瓷就算在宋朝也是世间罕见的极品,张浚有一套天子赐他的官窑定瓷茶盏,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陈庆微微笑道:“刘益那里搞到的。”
“哦!”刘子羽恍然大悟,他呵呵笑道:“我管你是不是客气,这东西到了我手中,你就别要回去了,贤侄一路顺风。”
他生怕陈庆反悔,把盒子藏入怀中,翻身上马便飞速跑了。
目送刘子羽远去,陈庆又沉吟了片刻,问掌柜要来纸笔,写了一封信给郑平,派两名亲兵立刻送去甘泉堡。
安排好了甘泉堡的事情,陈庆随即带领队伍继续出发,向成都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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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胜非最终得到天子赵构的庇护,侥幸过关,他也吸取了军权旁落的教训,立刻组建军情所,掌握了军队调动权、战时指挥权和统领以下将领任免权,同时要求巴蜀继续负担西军的钱粮,这样就把军权和钱粮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也稍稍做出了让步,同意各地驻军以飞鹰传信方式,把各种申请传到军情所,然后由军情所向他汇报后做决定。
直到这时,朱胜非才终于体会到了川陕宣抚使的权力滋味,一切大权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才是西军元帅,所有大将都不能逾越他的权力。
但这里面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甘泉堡的秦州军,孤悬于大散关之外,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距离遥远是一回事,关键是甘泉堡主将陈庆。
这次陈庆偷袭京兆,俘虏伪齐秦王刘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官家调陈庆回临安述职,也没有通过他,朱胜非越来越感觉到,陈庆已经成为他权力道路上的绊脚石,成为他后背上一根毒针。
这是,他的幕僚傅经纶快步走进大堂道:“卑职得到确切消息,陈庆已经进了金牛道,前往成都去了。”
朱胜非负手走了几步,陈庆不在甘泉堡了,这是不是自己的机会?
朱胜非唯一忌惮陈庆一人,陈庆的手下他倒不怕。
傅经纶很了解朱胜非的心思,他低声道:“宣抚使可以找一个将领任命为临时代理秦州制置使,这是你的权力,朝廷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我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文官一堆,就是没有武将。”
“宣抚使忘记傅选了吗?让他安排一个心腹过来,资历高一点的,至少是统领,宣抚使任命为统制,就能镇住场子了。”
朱胜非点点头,“有道理,你去给他说,让他给我找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