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下他的眼睛被皱纹挤成了一条线。明明是笑着的,却看不见眼神。
“你这样年轻,就这样聪明。你,我,乃至人类,或许都会在你的手中获得更幸福的未来……到时候,你就是全人类的英雄啊!无论是名声,还是财富,地位……”他想要握住灰原哀的手,却被女孩不留情地甩开。赛门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但很快调整了语气,“你还年轻,不明白这些多么难得……但我看好你的未来,也愿意举荐你。小姑娘,你不要让我为难。”
“不要。”
她一口回绝。
赛门被这干脆的回答弄懵了,几乎要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听力不济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我不加入。”
灰原哀冷冷地回答,但却没有看向赛门。她望着虚空。在幻象中,她似乎听见自己曾听见过的每一声哀求,求她帮自己结束痛苦;消毒水之中,掺杂着死亡的味道。邪恶和黑暗正狡猾地潜伏在每一处无菌的器械中,正掩埋在她洁白的工作服里。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有更好的回应,可这样的问话,早在多年前就发生过一次了。彼时她年幼,问话的人欺负她什么都不懂,于是为她带来了漫长的难以入睡的每个夜晚。
而这是她替多年前的自己做出的回答。沉痛又愤怒,无尽的愤怒。并且失望,以至于肯拿自己去撞那一堵墙。
即便已经撞不到了。
她甚至忽然切换了英语,用赛门的母语反过来字字锥心地诘问:“我想请问您,您研究长生难道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理念吗?不
会只是为了财富吧!”
猛然间被戳穿内心最阴暗的欲求,赛门被这样一问,白了脸,万分心虚,但却恼羞成怒。这样小的一点点小孩,懂什么!——大了你才知道,求财而已,我有这样的资本,难道不值得享受这样的财富……
毛利兰不知道这一切,但她看见赛门去拉灰原哀的手,又被甩开了。她的脑内当即警铃大作,几步上来一把捏住赛门的手,厉声呵斥:“您在做什么!请松手,她不愿意你没看见吗!”赛门见自己计划被打断又气又恼,白着脸抽手,没用;气的他喊人:“来人啊!来人,把她们拿下!”
连续上了几个人,但他们一时拿毛利兰还没办法。赛门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就放了个瓦尔基里跟着雅典娜进门,一边气急败坏地喊:“枪呢,你们的枪呢!拿来!”
枪上膛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从他背后传来,呈包围之势将中心的两个女孩圈了起来。毛利兰护着灰原哀,一步步往后退。在听到枪栓拉响的一瞬间,她其实害怕到了极点。人再怎么快,即便躲得开一颗子弹,难道还能躲得开这么多发齐射吗?哪怕我运气好,但我怀里还有一个……
赛门在远处事不关己地站着。甚至装模作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服。
他摇摇头:“太可惜了。小姑娘,你的天赋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的……比起我那群欺师灭祖的学生来说,要厉害太多了。可是你死脑筋啊!唉,年纪大了,我都不忍心看……来人,把我的眼睛挡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忽然有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赛门教授。我希望您再多加考虑。”
灰原哀寻声望过去,恐惧却在下一刻席卷她的全身。眼冒金星,不知不觉地竟然险些昏倒在地上……波本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边,安室透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不适般,继续说道:“请您看看时间。”
赛门闻言,抬起手表,才意识到:“……是,是我欠考虑了。晚宴上的灯还没有呈上,他们还都清醒着……”
“这种时间开枪。您是生怕旅客们发现不了问题?”安室透笑了一声,光看是赏心悦目,但嘲讽之意就差明着说,“有钱人可惜命着。倘若真闹起来……”
“对,对,我考虑不周……”赛门的态度大转弯,“请问,您有什么见解……?”
“这是你非要招惹的。”安室透反倒一副嫌麻烦的样子,“怎么,还需要我来解决?”
“哎呦,这不是您刚刚帮我们应付了fbi的检查……等一下我又要去处理孵化工作,更腾不开手;这船毕竟还没靠岸,劳驾您帮人帮到底……”
“……知道了。”
“太感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