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叙却点下了头,她也蹲下来劝已经哭的头昏脑胀魂飞魄散的秦婉儿,去好好守孝。
“嫂嫂真的……不救救我母亲?”秦婉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她这样,无忧亦然是肝肠寸断愁肠百结,可她没有办法,哪怕整个宫殿有无数的人无数只眼睛看着她,她也无法去做秦婉儿希望看到的事。
“婉儿……”秦愚扶起秦婉儿,轻声道:“或许这是很难面对的事,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们不会把你抛下的。”
秦婉儿望着秦愚,知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碎掉后,掩面大哭起来。
而无忧也落下了眼泪,她也崩溃不已,她有着所有人都希望能使用的能力,救救眼前这可怜的孩子,她刚刚得到的母爱,转眼又要封近冰冷的墓穴中。可她却不能,无忧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有泪眼婆娑、支离破碎的人,难道就是正确的吗?是应该的吗?
她已经在耳边回旋的呜咽声哭嚎声里感觉到天旋地转,分不清虚实真假对错,好似一个欲望的漩涡,拿捏着她的善意,把她一步步拽进深渊中去!
后来千云殿内恢复了平静,只有烧纸钱的声音,还有几个哭丧的在小声啜泣,此外的人都沉默的跪在旁边,噤若寒蝉。
秦愚要去忙正事便先离开了,留下了青君和鸣云照顾无忧。
等到午后,秦婉儿吩咐下面人,叫在这守灵的去休息,无忧才站起身,来到走廊上,和拓察爱宁碰上面。
“你不问我为何突然回了贴吗?”
无忧和拓察爱宁并肩站立了良久,最后是拓察爱宁先打破了平静。
“郡主应该有自己的道理吧?”无忧转过身,与拓察爱宁面对面,她看着拓察爱宁那锋眉深眸,瘦削白细的皮肤上有些点点雀斑,好似白云碧天上振翅的雁群。
拓察爱宁冷笑了一声,才说:“上京的女子薄命,父王说的没有错。从不惜命,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怎么会活得久呢?”
“郡主指谁?”
“每个人。”拓察爱宁看着在宫殿内安抚秦婉儿的秦跃,目光变得冷冽起来:“但也有聪明人,长公主就是上京难得的聪明人,只可惜,聪明人太聪明,不是得到智慧就是得到疯魔。”
无忧顺着拓察爱宁的目光看去:“那郡主觉得,疯魔与智慧哪种结果可能性大?”
“看人如何选择了。”拓察爱宁将目光投向无忧:“长公主当初来到晋王府,把那个药盒给了三郎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命数自那一刻起就变了。”
无忧皱起眉头,等待拓察爱宁说下去。
拓察爱宁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慢慢充满回忆和悲凉:“我数次见三郎将藏起来的药盒拿出来,又放回去。那日他约了太子出去,我去找药盒,果然没有了。等他回来后我问他,他说药盒丢了。”
拓察爱宁这样说,无疑是笃定了秦骐下毒手。
“但……”
听到转折,低下头的无忧又抬起眼睛。
“他没有下毒。”
“郡主这样果断?”无忧要知道,让拓察爱宁如此断然否认的证据。
“因为早在他约太子出去之前,我就已经把药盒里的药给毁掉了。”
无忧心里犹如巨石落入海里,大涛大浪无比汹涌,耳边却格外的静谧,此刻正有一缕微风将拓察爱宁耳鬓碎发吹挂在她的鼻梁上,拓察爱宁抬手将头发拢到耳后,继续说:“可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担心三郎一步错步步错,提早毁掉了那毒药,没想到却是毁掉了能证明他的证据……”原神色坚毅的拓察爱宁,此刻却满眼泪水:“我起初不敢声张,是长公主保了我一命,那她也能把我杀了,更何况如若被发现了,谁会相信我,反而是长公主,她有千方百计来证明我反咬她。”
拓察爱宁转过身,素衣在渐渐喧嚣的风声里翻飞:“可惜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三郎死了,我连三炷香都不能为他点。我不觉得我害了他,可他的死,与我又怎么能没关系呢?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情愿我因三郎而死,而不是为了长公主而苟活。”
无忧心里“轰”的一下大坝决堤,如此一来,秦愚所有往日所做的事都被推翻了。眼前的光亮都黑了一瞬间,仿佛给了无忧一个霹雳闪电,拓察爱宁说到这里,总不能还是杜撰的,直接告诉她,这才是真相。
长公主的局只错了半子,她料不到拓察爱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料不到会有人选择信任无忧秦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