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颖国公府算得上是同他们萧家最亲近的一脉,逝去的老国公夫人还是周太后的亲姐。
因此,在命太医立刻去一趟后,景帝还特意叮嘱:“等人回来以后,再过来回话。”
奉命前去国公府的太医也是一位老太医。
在宫中多年,见的事情多了,他知道此事不简单。
于是,在帝王面前,他将自己看诊的结果说了,还将在国公府见到次辅夫人带着两位公子特意登门赔礼的事情也说了。
换了寝衣坐在榻上的景帝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次辅的心,知道他这是要向自己传达什么意思。
帝王嘴角一扯,将手上的书放在了桌上,对跑这一趟的老太医道:“朕知道了,姜太医去吧。”
姜太医又恭敬地朝景帝跟厉王行了一礼,才从帝王的寝宫中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景帝便嘲道:“朕就知道,那些世家子弟进京,肯定要给朕添一些堵。”
他们竟然拿徐二郎的命跟王次辅家的小子来开刀,真是阴毒又险恶。
萧应离听他话锋一转,又有些恨其不争地道,“那群小崽子也是,受祖荫可以不求上进,但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忠勇侯家那小子在的时候,可没那么容易被算计。”
听他讲起风珉,萧应离起了兴致。
厉王殿下向前倾身,问道:“听皇兄的语气,像是对他多有赞誉?”
“不错。”景帝点头,“风珉确实很好,他带着这些不成大器的家伙在京城,虽然行事也纨绔,但一直没出什么差错,还时常会去救济城外的流民……”
因胞弟问起,景帝便多说了几句,结果越说越觉得所有人的儿子都比自己的好。
忠勇侯忧虑的那点事,在他眼中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想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就是这小子前头藏得太好了些,把他自己搞得名声不佳,所以跟你一样,也都及冠了还没成亲。”
厉王闻言一乐:“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臣弟身上来了?”
却不知道在年纪相差甚大的兄长眼中,自己这个弟弟也跟儿子差不多。
既提到婚事,萧应离便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然后问景帝:“皇兄不是有两个公主么,差不多到出嫁的年纪了吧?”
——既然皇兄那么喜欢风珉,而忠勇侯也在为儿子的人生大事发愁,那为何不安排一下?
古往今来,皇家择婿,要么选择勋贵之后,要么选择有为官员。
现在既然觉得世家麻烦,便是榜下捉婿捉来的背后也不一定干净,那不如知根知底,直接从勋贵之后中选择。
景帝却是一笑,一副“你不懂”的样子:“你那两个侄女确实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可跟京城里的其他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一样,她们的眼睛全都盯在谢家的那个儿子身上。
“阿离,你别看京城现在这么多举子扬名,看上去春兰秋菊各擅专场,这其中有一点前提就是谢长卿没有出来,他若是一出,其他人都要黯然失色。”
在世家子弟当中,谢长卿算是很特殊的一个。
他们谢家跟王家之流向来不同,而且他又入了横渠书院,还是当届第一。
在帝王眼中,这就已经是自己的储相人才。
本来平常这个时候还不困,现在却有些困意上头的景帝打了个哈欠。
他放松地倚靠在方枕上:“这样说来,从前倒是看走眼了……如果风珉那小子真的只是个纨绔,怎么能跟谢长卿成为挚友?”
见秦太医的药已经见效,皇兄开始困了,厉王原本准备告退,可景帝却接着道,“这放在之前还好,谢家已经早早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这些小姑娘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所以不会太执着于他……可今年他据说解除了婚约,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了……你的两个侄女是没少求她们的母妃,也没少来求朕。”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接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听他的呼吸绵长起来,厉王才起了身,唤了宫人来照看,自己回寝宫。
“这就难怪了。”他想道,方才听皇兄的话,还觉得身为帝王的他对臣子的儿女这些事太过关注,原来是其中有着这样的渊源。
在景帝提起谢长卿的时候,宫里同样有人在想着他。
原本谢长卿人在书院,可以清静备考,京中贵女便是想去偶遇他,也进不了书院。
可现在为了明年春闱提前入京的举子多了,在行卷扬名的时候,自然也听到了书院第一的名声。
尤其是读过那篇他为从江南红袖招逃出来、向着天子告御状的奇女子所写的文,很多人都想到横渠书院去会一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