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傅将军早些年得了些战功,在坐镇居庸关后,对边疆的建树没见多少,但自己的家业却越做越大,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居庸关的特殊位置,向关外的商人出售中原特产,比如茶叶、丝绸、盐巴等等,又买入一些关外的毛皮、牛羊与马,做中间商人,从中获得高额利润,这些年已然富得流油。
这句话乍一听上去有些矛盾,但其实并不矛盾。
在他们的言谈中,夏初七了解到一个饶有兴趣的事儿——那个被三路兵马“包围”的居庸关,守将姓傅,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
形势,似乎更加微妙了。
与赵樽先前设想的一样,斥侯来报,北狄哈萨尔昨晚连夜拔营,向居庸关靠拢三十里。与此同时,阿木古郎亦是从右翼向居庸关靠近,不多不少,也恰好三十里,像是说好的一般,与北狄共同进退,又像是与哈萨尔对峙。
他若攻下居庸关,对于关外的北狄和兀良汗来说,该如何作为?
如今的形势,相当于赵樽、哈萨尔、东方青玄三足鼎立,中间夹了一个“馅饼居庸关”。而居庸关的战略意义不容忽视——它是进入北平城的第一道门户。而且,赵樽放弃南下,反其道而行,挥师北上拿居庸关,他的目的性在外人看来,便有些不清晰了。
此处离居庸关不过几十里,而赵樽要攻打居庸关的目的也从来没有半分掩饰。如此一来,一直在居庸关外观望的北狄哈萨尔与兀良汗阿木古郎,在他拿下密云时,便都有了异动。
赵樽大步进入中军帐,还未坐下,各种情报便接踵而至。
密云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是中原地区至辽东与漠北的交通要道,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故而,在这般紧张的局势下,此时的密云城在夜色之下,仿佛被人为地笼罩上了一个枷锁。
夏初七与赵樽是在凌晨时分到达密云驻营地的。
不到前线,永远不知前线真正的紧张是怎样。
看来这战争,真是扼制了多少有情人的好事儿……
她想起了先前看见陈景的话,实在忍不住暴笑。
“哈哈——”夏初七笑得更大声了。
“等战事结束,看爷如何收拾你。”
赵樽冷冷一哼,伸手勒紧她的腰,狠狠一掐。
为了赶着回营地,这一回他确实是“速战速决”了……可如今被他女人把这话说出来,似乎有哪里变了味儿?这不是嫌弃他不行么?
一句笑声,差点没有把赵樽憋死。
夏初七双目像狐狸一般微微眯起,意态闲闲地笑着,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欠揍,“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晋王殿下……竟然会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哈哈哈!”
赵樽挑高眉梢,“为何这般肯定?”
“放心!”不待他说完,夏初七便笑着打断了他,“他们不会晓得。”
“阿七,若是让他们晓得我们偷听……”
依他的身份与性子,他是不屑于偷听这种事儿的。可他不愿意,却抵不住夏初七有兴趣……于是,他无奈的听了房,也无奈的看了她兴高采烈的“看了房”,心里这会儿还在别扭。
赵樽牵着夏初七的手,往马厩去,脸上有些不好看。
外头的细雨,在沙沙响过不停。
被人偷听,又偷听了别人……这不是传说中的缘分么?
从寝殿出来要去马厩,走存心殿这里最近。两个人从寝殿里“偷吃”完再“偷跑”出来,也就必然会经过此处。但他们没有想到,会在无意中偷听到晴岚与陈景两个小儿女在谈情说爱。
夏初七嘻嘻一笑,拉他手,“爷,咱走吧。”
“……”赵樽瞥着她,像看着怪物。
“丫要是再不愿意,我便去帮她说了。”
“……”赵樽不语。
“总算是愿意了,可急死我了。”
看着里头的两个人各自离去,躲在门外的夏初七长长松了一口气。
存心殿里的光线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