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巴不得越早将灵汐赶出去越好。”凌若漫不经意地回了一句,之后又叹息道:“这孩子也真是可怜,被害死额娘的仇人养在膝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些年,我瞧着灵汐的性子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爱笑了。”
李氏的死是罪有应得,凌若对她没有丝毫同情,但灵汐却不曾做错过任何事,相反她一直都懂事乖巧,只可惜虽贵为王府格格却命途多舛。
“这也没办法,所幸她现在快出嫁了,希望今后那位魏探花对她好。”她们正说着话,涵烟忽地朝她跑来,扯着她裙角兴奋地指着池中荷花道:“额娘,你瞧,那边有个蜻蜓停着呢。”
顺着小手指的方向,温如言果然看到一只翅膀透明的蜻蜓停在刚刚露出尖尖头的小荷上。她微微一笑,蹲下身将涵烟抱在怀中道:“还记得额娘教你背的那首吗?”
涵烟歪着梳了两个小揪揪的脑袋想了一会儿,脆声吟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头,早有蜻蜓立上头。”背完后,她搂着温如言的脖子撒娇道:“额娘,涵烟背的对不对?”
温如言怜爱地捏捏她小鼻子道:“一字不差,涵烟真是聪明。”
听到额娘的夸奖,涵烟得意地抬起了小下巴,那娇憨的样子,惹得凌若直发笑,“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才三岁就会背诗了,还背的这样好,将来莫不是要做一个才女吧?”
“才女?”涵烟咬着手指,神色有些迷茫,她还不太理解才女是什么意思,待与她解释了一通后,这丫头又高兴了起来,拍着小手道:“好啊,涵烟要做大才女!”
“这丫头,听风就是雨。”温如言笑斥了一句后将她放在地上,任她自己玩去,哪知这丫头却跑到凌若跟前,踮起小脚伸手摸着凌若开始微微突起的小腹,好奇地道:“姨娘,这里真的有一个小弟弟吗?”
凌若笑着将她小揪揪上有些歪了的珍珠发圈道:“是啊,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是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等再过五个月,他就可以出来和涵烟一起玩了。”
“五个月?”涵烟伸出一只小手,认真地数了一遍后,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等他出来,我把我的布老虎、小竹马都给他玩,还有好吃的点心,都给他,姨娘,你可要让我和他玩啊。”
凌若弯腰在涵烟红彤彤的小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咱们小格格说的自是什么都好。”对涵烟,凌若是打从心底里疼爱,与亲女无异。
涵烟笑得眼睛都弯了,又伸手与凌若拉了勾后,方才欢天喜地的与奶娘一道玩去了。
蒹葭池边垂柳依依,在初夏的暖风中轻摇,走了这么一阵凌若有些累了,便在柳树下的石凳上歇息,一枝柳条老是拂到脸上,拨开又晃过来,扰的人有些眼晕。温如言顺势将它折下,又另外再折了几根,拿在手里东缠西绕,不一会儿编成一个小小的竹蓝子,鲜嫩的柳叶碧绿细长,甚是好看。
“姐姐的手很巧呢,教我好不好?”凌若对那个精巧细致的竹篮很是喜欢,央着温如言教她。
温如言见她喜欢,便重新折了几枝,手把手教她,至于原来那个,早被跑过来的涵烟给拿走了,那孩子拿着竹篮蹲在池边打水,虽然每次竹篮刚离开水,里面盛的水就都漏光了,但涵烟还是玩得乐此不疲,咯咯直笑。有奶娘还有素玉亦步亦趋跟着攥着,倒也不怕她落水。
在玩了一会儿之后,涵烟一个不小心,将竹篮掉在了水里,这篮子轻,一时半刻倒是没有沉下去,但是却往池心飘去,莫说涵烟的小胳膊,就是素云也未能够到,只能遗憾地道:“格格,要不咱们不玩这个了,奴婢带您捉蝴蝶去吧。”
“不要,我还没玩够呢。”涵烟嘟着小嘴不肯罢休,回头看到温如言正在教凌若编竹篮,都已经快成形了。她顿时笑了起来,蹬蹬蹬跑到温如言面前,没等她开口,温如言已然看出了她心思,“是不是还想要?”
涵烟赶紧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温如言,“额娘,涵烟还要玩。”
“行了,等额娘教你凌姨娘把篮口收好就给你,等一会儿啊。”说着温如言继续教凌若怎么收篮口。
涵烟百般无聊地站在一边等,忽地看到凌若脚边有一条细细的东西,还在那里游动,她好奇地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好奇怪,怎么瞧着那么像额娘讲过的蛇,可是有这么小的蛇吗?
就在那个东西快游到凌若脚上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额娘,你瞧这个是不是蛇啊?”
“哪里有蛇?”温如言随口回了一句,复又想到了什么,赶紧顺着涵烟小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可是把她吓得脸都青了,生生止住已经在喉咙里的尖叫,一把拉住还不知情的凌若,颤声道:“你慢慢往我这边挪。不要看也不要问,照我的话做就是。”
凌若刚才一心只顾着编篮子,不曾听清楚涵烟的话,不过温如言颤抖的声音令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对温如言的信任令她忍住了去看的**,努力指挥着发僵的身子一点一滴往温如言身边靠,而温如言则慢慢站起了身,待凌若坐到石凳最边沿时,又道:“慢慢起身,不要太快,尽量慢一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还有涵烟,你也不许动。”
温如言一边说一边用眼神阻止想要过来的水秀和素玉她们,直至将凌若挪出石凳一段距离,交给水秀扶着后,她方才又缓步过去来到涵烟身后,然后一把抱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回来。
温如言从未想过,自己抱着一个孩子竟可以跑得这么快,而直至停下来,她一直强自冷静的心骤然狂跳起来,嘭嘭地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凌若才看到,适才自己所坐的地方竟有一条细细黑黑,身上鳞甲在阳光下隐约泛着幽蓝之色的小蛇,粗细长短不过与筷子一般,但就是这么一条小蛇,却令她骤然变了颜色,铁线蛇,她竟然在王府中见到了铁线蛇,这怎么可能?!